雨停了,天也放晴了,可盛云班的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湿冷和沉闷。
江逾朝已经三天没出现了。
这三天里,顾承欢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排练、演出。
周曼云依旧每天来捧场,嘘寒问暖,送来各种名贵的礼物,可他却提不起半分兴致,甚至觉得那些嘘寒问暖都带着一种虚假的甜腻,让他心里发堵。
新琴师小李倒是很卖力,每天早早来调弦,可他拉出来的调子,总是差了点什么。
不是快了半拍,就是慢了半分,要么就是力道不对,把缠绵的曲子拉得激昂,把悲伤的调子拉得平淡,怎么听怎么别扭。
“停!”顾承欢第N次打断排练,烦躁地扯了扯身上的戏服,“《夜深沉》不是这么拉的!你这弓法太硬,少了点韵味!”
小李吓得立刻停了手,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喏喏地说:“顾先生,我……我再试试。”
顾承欢摆摆手,没再说话,转身走下台。
他心里清楚,不是小李拉得不好,是他自己听不惯,是他习惯了江逾朝的琴音,习惯了那种琴弓起落间都带着默契的配合。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琴房门口。
这是他和江逾朝以前经常待的地方,墙上挂着各种琴谱,角落里堆着备用的琴弦和松香,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木头混合的味道。
以前只要一走进这里,他就能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听到江逾朝调试琴弦的声音,心里就觉得踏实。
可现在,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承欢推开房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空的。
琴房里空荡荡的,江逾朝常坐的那张板凳空着,他放琴的架子也空着,只有墙上还挂着几本厚厚的琴谱,其中一本边角都磨破了,纸页也泛黄了,那是江逾朝用了很多年的《牡丹亭》专用琴谱,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还有用红笔修改的痕迹。
顾承欢走过去,伸手取下那本琴谱,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慌乱。
他记得这本琴谱,是江逾朝刚入班时,老班主送给他的。
那时候江逾朝还小,识的字不多,就缠着他教。
他不耐烦,却还是一页页地教他认,教他标注。
后来,这本琴谱就成了他们合作的见证,上面的每一个批注,每一处修改,都藏着他们这些年的心血和默契。
顾承欢翻开琴谱,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江逾朝的字清隽有力,带着一股韧劲,和他的人一样。
他一页页地翻着,目光在那些熟悉的批注上停留,仿佛还能看到江逾朝伏案修改时认真的侧脸。
翻到扉页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扉页上,是他当年意气风发写下的两个大字——“承欢”,笔锋张扬,带着少年人的骄傲。
可在那两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小的、几乎看不清的淡墨小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顾承欢凑近了些,借着窗外的光线,终于看清了那行字。
“愿君常承欢,不叫离恨添。”
字迹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却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
顾承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猛地抽痛起来。
他想起这行字的笔迹,和琴谱上那些批注的字迹一模一样,是江逾朝写的。
原来,江逾朝早就写下了这句话。
是希望他能永远开心,希望他们之间没有离别的怨恨吗?
可他呢?
他做了什么?
他当众说
第5章 民国名角(5)[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