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小的榫卯结构,需要耐心和细致,一点都急不得。
他想起江逾朝曾经拿着这套积木,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解,
这个是斗拱,那个是雀替,这个凸起要卡进那个凹槽里,严丝合缝,缺一不可。
“这是老祖宗的智慧,”江逾朝当时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用一根钉子,就能撑起一座房子,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傅沉舟当时嗤之以鼻,觉得这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小玩意。
可现在,他坐在地上,一点点地拼接着,看着那些零散的木块,渐渐形成一个熟悉的轮廓——是云栖镇的老戏台,是那个被他亲手毁掉的戏台。
他甚至能清晰地拼出戏台顶部的藻井,一层一层,像一朵盛开的花。
当最后一块积木拼上去,完整的戏台模型出现在他面前时,傅沉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戏台模型,眼眶突然一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是眼泪。
他竟然哭了。
傅沉舟愣住了,他有多少年没哭过了?
十年?
二十年?
他早已习惯了用冷漠和傲慢来武装自己,早就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
可现在,他看着这个用“过时玩意”拼出来的戏台,想起了江逾朝跪在推土机前倔强的背影,想起了他修复藻井时专注的眼神,想起了暴雨中他红着的眼眶和那句“它们比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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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明白了投资方代表说的“灵魂”是什么意思。
也突然明白了江逾朝说的“岁月的勋章”是什么意思。
那些老建筑,那些榫卯结构,那些一砖一瓦,不仅仅是建筑,更是时光的沉淀,是情感的寄托,是无数人生活过的痕迹。
它们或许不高效,不现代,却充满了温度和力量。
而他追求的所谓“完美建筑”,剥离了所有的情感和历史,只剩下冰冷的结构,确实……没有灵魂。
“原来你说的勋章,是这样的光……”傅沉舟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戏台模型的藻井,指尖传来木头的温润触感,“我好像……真的错了。”
他不小心碰到了一块尖锐的积木边角,手指被划破了,血珠涌了出来,滴落在那块刻着“云栖”的积木上,像极了那天江逾朝滴在青砖上的血。
傅沉舟看着那抹红色,心脏的疼痛越来越清晰。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反对者,不仅仅是一些老建筑。
他好像……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能看到“光”的人。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可傅沉舟觉得,那些光再亮,也照不进他此刻空荡荡的心里。
他看着地上的戏台模型,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他要去找江逾朝。
他要找到他,告诉自己好像明白了。
他要知道,没有了那些老建筑,没有了他,江逾朝……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疯狂地滋长起来,压过了所有的傲慢和偏执。
傅沉舟站起身,胡乱地抹了把脸,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办公室。
他不知道江逾朝在哪里,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他。
哪怕,要放下所有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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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国际知名建筑师(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