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瞧着她一脸得意却偏做委婉恭谨的样子，心底愈发不喜：“妹妹有心，又何必在于早晚？再说了，本宫瞧着妹妹这里，可是接待任务繁忙，一拨又一拨的贵客，这被耽搁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德贵妃指尖的金丝护甲一顿，差点划破手心，难道这柏万秋入宫一事，这苏皇后竟是得了什么风声不成？
她故意装作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这大明宫里，再怎么人来人往，也是比不得如今的如画宫那般热闹了吧？有时候，妹妹想着，这繁华一时春妍虽是人人称羡，但静水长流方显岁月静好的理，却并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因而，妹妹我，倒是时不时地愈发羡慕起姐姐在未央宫的清净安好了……”
苏皇后勾了勾嘴角，这是明着赞美，暗地里嘲笑自己这个皇后，独守空房，一个月里，也就初一十五才能见到一次圣上的意思吗？
苏皇后大度地笑了笑，故意拿眼角瞟了下那春风满面的德贵妃：“本宫年老色衰，与圣上之间也已是二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这心境自然寡淡了不少，倒是比不得妹妹如今正当强盛的年岁，怕是尝不得独守空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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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突然脑袋凑近那德贵妃，以耳语般的声音低低对着她的耳边，似叹息似警告又似调笑道：“只是，念在你唤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本宫不妨提点你一句：玩火者必自焚……有时候，妹妹你可别惹火烧身，乱了分寸才好……你说可是，旻芝？”
德贵妃看着苏皇后言毕缓缓起立站得笔直的身子，那眼角眉梢的轻蔑嘲笑，那最后一句话里有话尾音拖得长长的“旻芝”二字，整个身子顿时僵在了那紫檀木座椅上，面上瞬间失了血色，由粉转白，幸得那脂粉遮了，才不致让那苏皇后一眼瞧破自己的惊慌失措。
她指尖护甲，狠狠地抓住了那手下的紫檀木案桌，好不容易平稳了心绪，勾唇一笑，毫不畏惧地缓缓起身，迎上苏皇后自上而下对着自己的那道挑衅的目光：“姐姐金玉良言，妹妹算是受教了……”
苏皇后最后看了眼她那明艳动人的眼，那故作镇定的笑，缓缓点了点头，得意一笑：“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慧，我见犹怜。只是这嫡庶之别、长幼之分，妹妹也当牢记于心才好……”
“啪”的一声，德贵妃的金丝护甲，发出了一声脆响。德贵妃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温柔：“姐姐放心，今儿晚上，圣上若是问起，妹妹自然知晓，如何回复，姐姐就静候佳音便是……”
“如此，甚好！事成之后，本宫自然也断断不会亏待了妹妹便是……”苏皇后最后盯着那早已惶恐并似乎下了决心的德贵妃看了看，这才缓缓转身，早有那伺候的两名宫女鸣柳、鸣翠，赶紧入内，托起她身后长长的大红凤袍一角，逶迤而去。
德贵妃曲膝躬身，口中愈发温婉：“恭送娘娘！”眼底的怒意和嫉恨，却如一把利剑般，恨不能直接把那渐渐远去的苏皇后的身影，刺个百孔千疮，方解这十四年来不断受她压制的心头之恨！
哼，不就是个储君之位吗？哼！再怎么着，你自己无所出，即使那人登上了储君之位又怎样？还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苏锦瑟，你想要，我成全你便是！
毕竟，储君一日不登大宝，就一日不作数！立了，再废，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让你，先笑上两三年吧！恨只恨五阿哥璇儿他，毕竟还小，如今让你三分，未必就不是好事。
再过个两三年，我倒要看看，你，可还笑得出来！
德贵妃如此一想，心底的怒火，渐渐小了些。
她一把拔掉那尾指上早已断成两截的金丝护甲，狠狠掷于地上，提高声音对外唤了句：“来人！备步辇，去如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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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皇后锦瑟（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