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身体微微前倾:“讲。”
这一个字,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
蒋瓛抬起头,没有任何隐瞒:“臣等……顺藤摸瓜,深挖天泽兴隆栈遗存秘档,结合江南数家涉事商贾口供,再细查东宫十余年人事调动卷宗,比对宫内病故名录与可疑脉案……诸多线索反复勾连,相互印证……”
他停顿了一下。
“臣奉旨追查,经月余密访,已厘清吕氏、张阔海勾连江南豪商残害皇嗣案诸般脉络。现已查明,常妃娘娘当年难产崩逝之症……确非偶然。臣等追查其孕中服用的‘安宫保胎散,此药方表面出自宫闱旧档,但其中几味关键药引剂量比例大有蹊跷,非宫中常用配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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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查,昔日常妃娘娘难产崩逝,手法隐蔽,痕迹几近湮灭,虽难定具体行凶之人,然其背后推手、药引源头及遮掩安排,皆指吕氏与奸商所供‘温玉散脱不开干系,此一节,综合人证物证,基本坐实。”
他说到这里,御案后朱元璋的脸色已铁青一片,眼底是翻涌的惊涛骇浪和能焚毁一切的怒火。
朱标站在一旁,身体绷得笔直。
马皇后一只手死死按住心口,脸色煞白。
蒋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声音更显艰涩:
“至于……皇长孙那场几乎致命的天花痘症……”
他加重了语气,
“源头,亦非天灾,乃人祸!”
殿中仿佛响起一声无声的惊雷。
朱标的身体剧烈地一晃,似乎站立不稳。
朱元璋猛地扶住龙椅扶手,五指几乎要嵌入那坚硬的木头里。
马皇后捂住了嘴,眼睛瞬间充满血丝。
蒋瓛垂下眼,“……是有人处心积虑,将一名已染上天花、尚在出痘期的小宫女……以‘新采办粗使杂役之名,瞒天过海送入东宫!
“时间点,恰在皇孙染病前不足半月!
“此女名唤翠竹,籍贯登州府,身世清白无甚可疑。然,其入宫途径诡异,所用身契为伪作。
“其送入东宫后,并未分入重地当值,反被以‘粗笨为由,就近安置在……东宫西北配殿浣衣处当差。
“而当时……皇孙殿下……其日常起居所用贴身细软……”
他后面的话无需说完,可能性已然昭然若揭——痘疮之毒,可随贴身衣物传播!
“此女在送入东宫后不足一月,便‘突发高热,两日后‘暴毙身亡。”
“尸体报验后,由内侍赵槐麾下的小宦官,以‘秽气污浊,恐染宫苑为由,着人连夜抬出宫焚化。当时奉命抬尸的……是东宫的两名三等侍卫,王虎、张猛。
“此二人在事毕后,就再未出现在东宫轮值名册上。据查,彼时吕氏以‘护卫有功,另有恩赏,将此二人连同其家人,一并迁出了京师,送往京畿一处皇庄安置。”
蒋瓛微微抬起头,“臣等顺线索追查至那处皇庄。然,皇庄管事报称,约莫一年前,王、张两家连同其亲眷共计二十八口……悉数于一场‘意外失火中……化为焦土!无一幸存!”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好……好得很!”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恨意。
他的身体似乎因为极力压制怒火而微微颤抖。
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已褪尽,唯有那双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火,死死盯着蒋瓛呈上来的那份染血的证词。
“真是……天衣无缝!”他猛地一拍龙案,“毁尸灭迹,斩草除根!一环扣着一环,步步为营!心肠狠毒至此!手段缜密至此!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连咱的亲孙子都要用这么阴损的法子往死路上送!”
马皇后踉跄一步,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的儿子朱标,当年承受了怎样的丧妻之痛?
她的孙儿雄英,当年又经历了怎样九死一生的折磨?
如今得知这血淋淋的真相,那份痛楚何止千倍万倍!
朱标猛地闭上眼,复又睁开。
再睁开时,如同淬过火的冰。
他开口,“父皇。铁证如山。该当如何?”
朱元璋缓缓抬起他那双杀人如麻的手,“如何?”
他低沉地重复了一句,“自然是诛!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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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查清了!原来朱雄英也是吕氏害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