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里的腐味更重了些，像在提醒我——旧世界的毒瘤，或许才刚刚开始苏醒。
但至少此刻，他靠在石柱旁，嘴角还挂着笑。
我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烧穿道袍。
周青的手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像浸在晨雾里的琉璃，连血管的纹路都淡成了影子。
他喉间溢出半声轻笑，气音擦过我耳垂：34;师兄...你手在抖。34;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三百年前那个蹲在炼丹房角落、把沾着药渣的丹方往我怀里塞的少年，此刻连睫毛都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阳光。
他唇角的血沫还凝着，却像沾了糖霜的红梅，让我想起那年他偷偷炼出第一炉回春丹，非要说丹纹像梅花，硬往我衣襟上贴。
34;别说话。34;我按住他后颈的大椎穴，灵力顺着指尖涌进去，却只触到一片空荡荡的虚无——血魂丹的终极形态抽干了他的生机，连魂魄都在被天地法则碾碎。
风里的药香突然浓了几分，是他腰间那枚青玉丹瓶在渗药气，瓶身刻着34;青34;字的地方裂开细纹，像他正在消散的命纹。
34;听我说。34;他偏过头，透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腕间的傀儡之心——那是天道傀儡消散前留在我体内的本源，34;别浪费...这东西该用来镇命轮。34;
34;轮不到你说。34;我咬破舌尖，腥甜涌进喉咙。
灵力裹着傀儡之心的金芒从丹田翻涌而出，在掌心凝成一枚小太阳。
当金光触到他心口时，他整个人突然剧烈颤抖，透明的皮肤下腾起金色的脉络，像春藤攀上即将倾倒的老墙。
34;疼吗？34;我声音发哑。
他却笑了，眼睛弯成当年看丹成时的月牙：34;像...像第一次吞火灵草练丹火。34;
金芒顺着他的血管蔓延，他的指尖重新有了血色，连睫毛都凝出了真实的弧度。
但傀儡之心的本源也在肉眼可见地萎缩，我能感觉到体内那团支撑我走到飞升境的光核，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坍缩。
34;够了！34;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34;再这样...你会和我一起散的。34;
34;闭嘴。34;我咬着牙把最后一缕本源渡过去。
他的身体终于不再透明，可我的眼前开始发黑，喉间腥甜翻涌得更凶。
远处传来修士们的惊呼声，我听见有人喊34;宗主吐血了34;，但我顾不上这些——周青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虽然微弱，却像春溪破冰，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
34;傻师兄。34;他抬起手，用指腹蹭掉我嘴角的血，34;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这么疯。34;
我正要回他，一道清越的钟声突然响彻山谷。
抬头望去，天道傀儡残留的光粒正在空中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它的面容比之前更像真人，眼尾甚至有了细纹，像位看了三百年戏的老看客。
34;林寒。34;它的声音不再机械，带着几分温软的笑意，34;你让我明白了，天道不该是枷锁。34;
我撑着石柱站起来，怀里的周青轻得像片云。
傀儡的光粒开始飘散，每一粒都闪着细碎的金光，像落在我道袍上的星子：34;当年天道设下命轮，是怕修士失控；后来它沉迷掌控，忘了...天地本就该自由生长。34;它的手抚过我的头顶，像长辈摸孩子的发顶，34;你做得很好。34;
34;你要去哪？34;我问。
它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声音却清晰：34;去该去的地方。34;最后一粒光粒消散前，它轻声说，34;记得...腐味未绝。34;
风突然卷起几片桃花，落在周青的丹瓶上。
我这才注意到，那缕若有若无的腐味不知何时浓了，像有人在地下埋了坛陈年老醋，正慢慢渗出来。
34;师兄。34;周青扯了扯我袖子，34;看他们。34;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演武场的石阶上，李慕白正蹲在几个小弟子中间。
他手里捏着块碎玉，正在教孩子们怎么用灵气温养——那是他当年最不屑的34;小儿科34;。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把玉抢过去，脆生生喊：34;李师叔再讲一遍！34;他耳尖泛红，却还是应了，指尖沾了口水在石桌上画灵阵图，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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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真好。34;周青轻声说。
我低头看他，他的脸终于有了血色，连唇色都恢复了几分。
我松了口气，正要说话，脚下的青石板突然震了震。
34;嗯？34;我皱起眉。
34;地脉波动？34;周青也觉察到了，他撑着石柱站起来，34;刚才那下...像有人在地下敲钟。34;
我蹲下身，掌心贴住石板。
灵力顺着石缝渗进去，触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地脉灵流，而是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像腐肉里爬动的虫群。
那东西感觉到我的灵力，突然猛地收缩，带得整座演武场都晃了晃。
34;师兄？34;周青扶住我肩膀。
34;没事。34;我站起来，望着远处被金光笼罩的青云宗废墟——三百年前被雷火摧毁的藏经阁地基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株新芽，嫩得能掐出水来。
但地下那团东西还在动。
我望着掌心残留的傀儡本源，突然想起天道傀儡消散前说的34;腐味未绝34;。
风里的腐味更重了，混着新翻泥土的腥气，像在提醒我——这个新生的世界，或许才刚刚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34;走。34;我抱起周青走向炼丹房，34;先给你熬九转回春汤，再去看看地下怎么回事。34;
他趴在我肩头轻笑：34;师兄，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像个操心的老宗主了。34;
我没接话。
路过演武场石栏时，我瞥见李慕白画的灵阵图上，有个小丫头正歪歪扭扭补了朵梅花——和周青丹瓶上的刻纹一模一样。
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石桌上投下一片金斑。
但我的脚步顿了顿。
地下那团东西又动了，这次更清晰，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挣脱束缚。
我望着远处被金光染红的山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初入宗门时，山脚下那口被封了千年的34;禁忌井34;。
井边的碑上，刻着34;勿启幽冥34;四个大字。
此刻，那口井的方向，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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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新生之始，宿敌归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