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手上,果有点点红斑,心想天花之疾发作时极为厉害,调理不善,重则致命,轻则满脸麻皮,胡青牛医道精湛,虽染恶疾,自无后患,但终究不禁担心。胡青牛道:“你不可再进我房,我用过的碗筷杯碟,均须用沸水煮过,你和僮儿不可混用。”沉吟片刻,又道:“无忌,你还是出蝴蝶谷去,到外面借宿半个月,免得我将天花传给了你。”张无忌忙道:“不必,先生有病,我若避开,谁来服侍你?我好歹比这两个僮儿多懂些医理。”胡青牛道:“你还是避开的好。”但说了良久,张无忌总是不肯。这几年来两人朝夕与共,胡青牛虽然性子怪僻,师生间自然而然已颇有情谊,何况临难相避,实是大违张无忌的本性。胡青牛道:“好罢,那你决不能进我房来。”
此后数日,许多武林人士前来求救,胡青牛称病不出,见死不救,但张无忌大发善心,凭借着在胡青牛出所学,细心医治,医好了许多人,但也引出了金花婆婆和一段恩怨。
张无忌救下了这许多人,其中就有纪晓芙,他替纪晓芙施救完毕,就嘱咐她在蝶谷里好好休养。
但是这一天早晨起来,察看纪晓芙的脸色,只见她眉心间隐隐有一层黑气,似是伤势又有反复,消解了的毒气再发作出来,忙搭她脉搏,叫她吐些口涎,调在“百合散”中一看,果是体内毒性转盛。张无忌苦思不解,走进内堂去向胡青牛请教。胡青牛叹了口气,说了治法。张无忌依法施为,果有灵效。可是简捷的光头却又溃烂起来,腐臭难当。数日之间,十五人的伤势都是变幻多端,明明已痊愈了八九成,但一晚之间,忽又转恶。张无忌不明其理,去问胡青牛时,胡青牛总道:“这些人所受之伤大非寻常,倘若一医便愈,又何必到蝴蝶谷来苦苦求我?”这天晚上,张无忌睡在床上,潜心思索:“伤势反复,虽是常事,但不至于十五人个个如此,又何况一变再变,真是奇怪得紧。”直到三更过后,他想着这件事,仍是无法入睡,忽听得窗外有人脚踏树叶的细碎之声,有人放轻了脚步走过。张无忌好奇心起,伸舌湿破窗纸,向外张望,只见一个人的背影一闪,隐没在槐树之后,瞧这人的衣着,宛然便是胡青牛。张无忌大奇:“胡先生起来作甚么?他的天花好了吗?”但胡青牛这般行走,显是不愿被人瞧见,过了一会,见他向纪晓芙母女所住的茅舍走去。张无忌心中怦怦乱跳,暗道:“他是去欺侮纪姑姑么?我虽非他的敌手,这件事可不能不管。”纵身从窗中踏出,蹑足跟随在胡青牛后面,只见他悄悄进了茅舍,那茅舍于仓促之间胡乱搭成,无墙无门,只求聊蔽风雨而已,旁人自是进出自如。
张无忌大急,快步走到茅舍背后,伏地向内张望,只见纪晓芙母女偎倚着在稻草垫上睡得正沉,胡青牛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投在纪晓芙的药碗之中,当即转身出外。张无忌一瞥之下,见他脸上仍用青布蒙住,不知天花是否已愈,一刹那间,心中恍然大悟,背上却出了一阵冷汗:“原来胡先生半夜里偷偷前来下药,是以这些人的伤病终是不愈。”但见胡青牛又走入了简捷、薛公远等人所住的茅棚,显然也是去偷投毒药,等了好一会不见出来,想是对那十四人所下毒物各不相同,不免多费时光。
张无忌轻步走进纪晓芙的茅舍,拿起药碗一闻,那碗中本来盛的是一剂“八仙汤”,要她清晨醒后立即服食,这时却多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便在此时,听得外面极轻的脚步声掠过,知是胡青牛回入卧室。张无忌放下药碗,轻声叫道:“纪姑姑,纪姑姑!”纪晓芙武功不弱,本来耳目甚灵,虽在沉睡之中,只要稍有响动便即惊觉,但张无忌叫了数声,她终是不醒。张无忌只得伸手轻摇她肩头,摇了七八下,纪晓芙这才转醒,惊问:“是谁?”张无忌低声道:“纪姑姑,是我无忌。你那碗药给人下了毒,不能再喝,你拿去倒在溪中,一切别动声色,明日跟你细谈。”
纪晓芙点了点头。张无忌生怕给胡青牛发觉,回到自己卧室之外,仍从窗中爬进。次日各人用过早餐,张无忌和杨不悔追逐谷中蝴蝶,越追越远。纪晓芙知他用意,随后跟来。这几天张无忌带着杨不悔玩耍,别人见他三人走远,谁也没有在意。走出里许,到了一处山坡,张无忌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纪晓芙对女儿道:“不儿,别追蝴蝶啦,你去找些野花来编三个花冠,咱们一人戴一个。”杨不悔很是高兴,自去采花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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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蝴蝶谷中逞英雄(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