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那草原汉子有些犹豫,看向羊祜。
“照他说的做…”羊祜的声音有些平淡。
草原汉子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将手中的短刀递给白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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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大鲵血口中,褐色带斑的长舌从口中延伸而出,向着地上的大汉尸体席卷而去。那长舌上覆盖着一层青色的舌苔和细小的倒钩,还混杂着腥臭的黏液,滴落在草地上,将地皮腐蚀成一片焦黑色。
它的舌头,马上就要碰触到那具凄惨的尸体。
“唰…”但就在这时,一把骨柄短刀似从遥远的虚无而来,穿透空气的阻碍,如利箭般刺穿大鲵的舌头,将其狠狠地钉在草地上。
“哇…”大鲵的舌头和它的双眼一样,虽然有一层薄薄的黏液覆盖,却仍然柔软,无法阻止那短刀锋利的刀刃。它一挣扎,短刀在舌头上划开一道豁大的伤口,绿色的血液从舌中渗出,显得很是可怖。
白青书看准时机,一个纵跃而起,右手迅速地从腰间拔出羊祜的短柄匕首,深吸口气,将其飞掷而去。匕首如流星,狠狠刺入大鲵的右眼,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它痛的发出凄厉而尖锐的惨叫声
“哇…咕…”忽而,那大鲵似发了疯般,猛地一扯,竟是不顾舌中的短刀,忍着剧痛朝前冲去,庞大而黏稠的躯体如山岳巨石般砸在白青书的身上。
白青书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腰间一阵剧烈的疼痛撕扯,似乎是断了几根肋骨。
他的身子如飘摇的落叶般无力地坠落到一旁的草地上。
但是,出乎意料的,那大鲵竟然没有朝着他的方向再次撞来。而是扭头撞向了那名挡在羊祜身前的草原壮汉,而后用力一甩,那草原汉子便砸到了一旁的草地上,脸上布满鲜血。
终于,大鲵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人。
那孤独地坐在担椅上的少年。
它的右眼中还插着那短柄匕首,仅剩的左眼中血丝横生,死死地盯着羊祜,状若疯狂。
羊祜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或者是大喊大叫。相反,他的脸上也很平静,只是脸色更为的苍白了,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一样平静。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平静。
“今天,没有人再会死…”忽而,就在这时,一道平淡而又坚毅的话音从旁边传来。羊祜努力地侧过身去,看着那说话的少年。
于是,他见到了他这一生都不会再忘却的一幕。
这一幕,将如同火烧的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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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桑海棠的叶子在白青书的头顶摇曳,似烈火燃烧。那站在红桑海棠下的少年,灰色的衣衫上沾满了黄色的尘土和大鲵的青血,他的脸上也是狼狈不堪。但是此时他的一双眼睛,却很明亮。
羊祜隐约记得,他只在夏夜的草原上,在奔腾的马背上,看到过天上的似水繁星。那时的繁星,很亮,就像是如今那站在红桑海棠下的少年双眼般,澄澈而空灵,明朗而纯净,照亮漆黑的夜。
风,在少年的身周徘徊,似乎吹来一阵格外清香的花草味儿。
白青书的气息,在此时竟如小溪水般绵长不绝,生生不息。
那是扶疏的气息。
红桑海棠下,有少年,也有扶疏大道。
红桑海棠下,少年有如神明。
而那大鲵在感受到这股扶疏的气息时,原本疯狂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畏惧。
因为,那是扶疏的气息,那是生命的气息。
它的左眼,深深地看了眼站在红桑海棠下的少年,而后庞大的身躯慢慢退却,钻入大鱼泊中,最终消失不见。
白青书的脸有些苍白,有些倦怠,也有些盎然的生意。
羊祜看着那站在红桑海棠下的少年,很是震惊。
因为,方才的那一幕,使得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被所有草原人敬畏的男人。
一个有如神明般勇敢而无惧的男人。
方才的那一刻,羊祜在白青书的身上,竟然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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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雪山的深处。
深不可知的地方。
白色的雪,在这里绵延;干冷的风,在这里吹打着松树的枝梢。
松林间,有人声,也有妖兽愤怒的吼声。
一头足有成人大小的白色雪猿浑身是血,半跪在厚实的雪地上。它的身上,有着无数或大或小的伤口,有的甚至已经结痂,看上去狰狞无比。
它的右眼被人生生地挖去,眼眶中是青紫色的筋和腥臭的血肉。
它仅剩的左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口中不停地发出不甘的咆哮。
那是个只穿了简陋兽衣的少年。
他的身后,有两名黑袍人影,无声无息地站着。
少年的脸上,满是鲜血,只是那都是他杀的妖兽的血。
“我的父亲是‘王…”
“我也是要成为王的人…”
“我怎么能够输给你们这样的爬虫…”
“我要…比我的父亲更强…”
他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雪猿的左眼中,而后右手轻剜,又将它的眼珠生生挖出,而后又拔出匕首,刺入雪猿的心脏…
“这…只是个开始…”
少年抬起头,看向大雪山的更深处。
他的眼中,风雪涌动…
第四章 红桑海棠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