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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三十五章、一晌贪欢[2/2页]

拾方录之青茗辞 毛小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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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利器所致,竟能造出如此的伤来。
      苏以珊扭头望向花灼。
      “确实是死了。”花灼好像十分清楚苏以珊心底在想什么,无问自答道。
      “我不甚理解,”苏以珊低垂下脑袋,喃喃道,“公子,我不理解,平常倘若是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人,抓他去报官,人证物证俱在,也不过罚他多挨几下板子,吃痛领训,示众以做警告。何况我又并非女流之辈,公子为什么要取他性命呢?”
      “你怜惜他的性命?那你是愿意割去脸上他碰过你的地方呢,还是愿意自刎以证自身清白呢?”
      “啧,自然是两者都不愿意!平白剜去一块肉,那得有多疼啊,日后脸上再留下个坑,不得被人笑话的连门也不敢出了。可以好端端的活着的人,有谁会去选择死呢!”
      花灼笑了笑,未接他的话。
      “公子,我还是想不通,这跟他的死活又有什么关联呢?”
      “没有关联。”花灼淡然道,“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公子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干净的东西?不对,是公子喜欢干净的东西。所以我是干净的东西?”苏以珊越是想理顺他话中的意味,越是感到含糊不清,“公子并非是喜欢我,只因为我是干净的东西,所以才喜欢我?”
      苏以珊的唠唠叨叨,花灼实在听得别扭。“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
      “…”苏以珊认真在脑海里回忆了回忆,似乎真是这般。蓦然难以名状的思绪涌上心头,鼻尖忽的一酸,瞬时委屈的直泪光盈眶。“你不喜欢我,那你还跟我上床!你白占我便宜,和那酒肆的伙计有什么分别?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按照你的说辞,我怕是死十次都不够。”
      花灼倒是有些懵了。
      却又听他继续抱怨道,“你把人睡得喜欢上你了,你说你不喜欢就把人打发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感情啊。”
      花灼着实被他的最后一句给逗乐了。压制着笑,故作平静道,“你才多大年纪,也敢和一个几近不惑之人探讨感情。我且问问你,你可懂得什么是感情?”
      “我当然懂!”苏以珊极不服气,“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我愿意和你上床。可你只是单纯的睡我。”
      “你是一时兴起,冲动使然。”
      “才不是呢!我就是喜欢,喜欢你,想占有你。”苏以珊愤愤一脚,踢飞了路旁的块石子。
      “哦?让我想想,说伤风败俗的是你,说会被人耻笑的是你,说不适合的也是你,”花灼故意逗趣他道,“现在谈论感情的还是你。话可是都叫你说尽了,你倒还觉着不满意了。”
      “我那是…那是…我说错话了,我收回还不成嘛。”
      “不成。”
      “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也照样喜欢你。”苏以珊信誓旦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有其他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吗?若是没有了,便安静会儿吧。吵吵嚷嚷了一路,叫人心烦呐。”
      苏以珊气鼓鼓。没走出两步,又道,“我还想不通一点,公子分明就一直站在我身侧,那个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就死掉了。”说话间,脖颈掠过一丝凉意。花灼的手里似拿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正贴自己的皮肤。苏以珊微愣了下,好奇伸手捱近他指尖,摸了摸,黏黏糊糊的,还带着股腥味。
      “公子…”
      “乱碰什么,你不要命了!”花灼慌忙将一瓣桃花攥进手心,掏出袖子里的只小瓷瓶,拔去木塞,在另一手掌中倒了有足足半瓶多的药粉,匆匆便捂上了苏以珊的伤口。
      “嘶~疼疼疼…”
      “别乱动!你若死在这里,我可不替你收尸。”
      “可是蛰的疼啊。”苏以珊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道。
      花灼恐他受不住痛而逃开,手紧箍住他的脖颈,强行把他摁压在怀。这孩子抗拒时的力气还挺大,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安分下来,胳膊在花灼腰间缠抱得生紧,勒得他难受的厉害。
      “那我就,就勉强忍一忍,你可千万别不管我。”
      苏以珊的声音软糯,尤其撒娇一般哼哼唧唧出来的腔调,像夏夜里飞虫的嘶鸣,虽不特别聒噪,却也绵绵入耳。要说它搅得人心烦意乱吧,也不尽全然是祸根。要说它并不十分令人生厌吧,听之愈久却愈觉心乱如麻。花灼捉摸不透其中的滋味。
      “苏以珊,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公子,你的手在淌血!”苏以珊大惊失色,连忙松开花灼,拽起他手腕掰开了他的手。
      利刃深陷肉中,血将那片粉瓣染的殷红。
      “血!”他见花灼没反应,焦急看了眼他,手指捏住了桃花瓣。
      “别拔,会断在里面。”
      “我知道。我当然能摸得出上下的不同。”苏以珊又是闷气,又是担心,颇不耐烦回他道。小心翼翼用指甲掐住薄刀刃两侧,费劲儿取了出来。“公子,你的药呢?放哪了?”
      “腰间,腰带里。”
      “喏,这玩意儿你可得拿好了,别不注意又给扎进另一只手上了。”
      苏以珊抹去鼻尖的汗,伸手在花灼身侧摸索了一阵,掏出了那只瓷瓶子。竖起瓶口在受伤处的上方,拔了塞子,手指轻轻敲击了下瓶身。缓慢移动着瓶子的位置,使药粉倾洒了均匀。
      “唔,以珊啊,其实你可以不必倒太多。这点小伤,不碍事。”
      “你是在心疼我浪费了你的药?那这儿呢?”苏以珊指着脖颈看向花灼,见他面容尴尬,瞬时明白了。坏笑着挤了两下眼睛,道,“难不成公子你,也怕疼?”
      花灼别过脸,未应他。
      “你这原本就是止血用的药,若不多涂抹些,怎容易轻易见效呢。”苏以珊收起药瓶塞回他衣服里,握紧了花灼的那只手。“你不方便讲,大可不必理会我。我自讨没趣了,也就不会再多嘴了。你非要演示,我又不清楚它竟如此锋利,结果搞得两人皆挂了彩。伤不伤的,我倒是无所谓,但公子你就不能爱惜爱惜自己嘛。”
      花灼微怔。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习武以自卫,备不时之需。而你是为强身健体。你功夫如何暂且不论,单单就惹得自己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也好意思诉苦给我听。你以为你是勤奋是刻苦么,你这是不爱惜自己。
      “公子?”
      “苏以珊,你真的很招人烦。”
      苏以珊愣了下,不可置信问道,“你…你说我…什么?”
      “烦,特别烦。苏以珊,我放你自由,从现在开始。你走吧,无论是继续做你小偷小摸的营生也好,还是去哪里都好。总之,你不用再回到凤临阁了。”
      “你,你不要我了?你说抛弃就抛弃了…”
      “我不是抛弃。我还你自由。”
      “反正也没差了。”苏以珊轻吸了两下鼻子,仰起脸,咧嘴笑道,“苏以珊谢过公子这段时间的照顾,就此告辞,请公子保重。”
      花灼看着他转身跑开,心里没多少轻松,反而越加愁闷。他卷起桃花瓣塞进小瓷瓶,又拇指摁着将木塞子更往里压了压,用力抛入了护城河。
      “苏以珊,你该知足了。”
      “苏以珊,从见到你开始,你就在破坏着我的规矩。”
      “苏以珊,我玩弄过的娈童不计其数,短则一夜,长则不过两日。能活着从我身边离开的,你是唯一。”
      “苏以珊,你和他不同,以前我留不住他,现在我恐惧留住你。”
      “苏以珊,好好成长,好好去体会和理解什么才是真实的感情,去相遇和珍惜真实属于你的感情。”
      “苏以珊,此生愿你我不复相见。”
      苏以珊躲在河畔的棵柳树后,望着花灼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在朦胧黑暗中模糊消失。他倚靠着树跌坐下身子,忽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摸出前襟的发簪,失落落盯了许久。
      “公子,以珊的身是自由了,可心呢?心困于你,你要怎么还我?”
      少不更事,不懂情为何物,只以为抓在手中的就是常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幸福。殊不知乱风刮过,遗失了指尖的温暖。抓得再紧,也是一场空。
      “公子,以珊对公子的非分之想,绝不是一时兴起。”
      苏以珊将簪子在衣襟里仔细揣好,拂袖狠抹了两把眼睛,站起身朝石拱桥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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