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说,有奥妙字样的就是洗衣粉。
“抱歉,他失算了,我们家用汰渍。”乔满伸手向他,“给我看看,脏哪里了?”
慰之略微松动,手放开了些,似红色血迹的布面掉了出来,乔满失色,“怎么搞的?”
他薄唇紧闭,在乔满焦灼的眉目里淡淡摇头,“没关系,乔满。”
“乔慰之!”怕闹醒白老,乔满没太大声,但这一声乔慰之她是气急喊出来的。
乔满要掀他衣服,慰之死命拽住,而他低垂的眼里有些无奈,“男女,男女嗖嗖不亲。”
“嗖什么嗖,授受!翘舌音!”她很清楚,准又是言豁教他的,可她来不及追究这个,乔满卷起他背后衣服,有几大道印子横贯脊椎,大约是擦伤的不深,涂了些药水,白色内衣染成了一块快。
“谁?”她扯住他衣服不放,手攥成拳。
男孩依旧沉静,他一言不发,却有一言不发的力量和意味。
所谓外套落车里了,这样想来也是假的,可他一穷二白又谨小慎微,谁会去打他?连言豁都想帮瞒着,乔满想起一个人,她松开拳头冷冷笑开。
她转身抄起钱包,钥匙扣甩到手背硌出一道红印,乔满跑去推门,夏季的夜晚奇异地竟有些微冻人,冷风扑腾着冲到脸上。
男孩追她出去,左手从沙发里拎了件外套,右手轻轻将门带上。
深木纹的大门自动落锁,他还穿着言豁买来救急的白衬衫,那家店的圆领衬衫没他尺寸,言豁要他拿其它款的搪塞,“我看差不大多,乔满不会发现。”
“她会。”
慰之知道她会,只是早晚而已。
乔满打到一辆出租车,男孩紧跟她坐上去。
他一路都侧着头,望着乔满的脸,当车子驶近一个老牌的高端小区,乔满不自觉地摩挲指尖,男孩手覆到她手背,“你可以,可以不去。”
“我为什么不去?是他们下三滥!”
“见他们,你不开心。”他收紧手,掌心里是乔满冰凉的手背。
没错,她甚至一靠近这边,会下意识地发憷,白瓷离婚后和章喆搬到这儿,她以前被接来断断续续住过几段时间,那是她成长里一场惨烈的蜕变。
“几个人?”冷静下来,乔满问,“打你的,有几个?”
“忘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忘了,他甚至朝女孩笑了一笑,眸里风平浪静,似乎挨打的不是他。
乔满看了会儿他,“你不必帮她隐瞒,没有你,我同样和她水火不容。”
慰之又握了一握她的手,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只是言豁前头说过一句话,他说,乔满戾气太重了,你要帮她。
慰之问他,什么是戾气?
言豁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一个会让人变得不美好的东西,我也有,但乔满还这么年轻,她还有救。
所以,如果可以,他想乔满离他们远些,离她过早破碎的家庭远些。
这时,出租车开到小区正门,被保安招手拦下,乔满摇开车窗,“去15号301,跟她说,我叫乔满。”说完,她回头问男孩,“你不想我去?为什么?”
他点头,“现在的你很好。”他说,“我喜欢。”
换言之,他已经预判到,等到她对上白瓷,到时候的她又会是怎样一张脸。
在缓慢移动的车速里乔满闭上眼,他跟白老一样,并不喜欢她尖刻的模样。
晚风吹进来,乔满一哆嗦,男孩把外套铺到她肩膀,这张霍然离近的脸很干净,虎牙时隐时现。
保安联系完业主,司机顺当地驱车往里,开进一段路,乔满睁开眼,“师傅,掉头吧,回到上车的地方。”
她歪了一歪身,头靠到男孩肩膀,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歪七扭八地坐着,不怕瞌睡的时候一头冲倒在地。
再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乔满把笔记本电脑拿去卧室,门一关,慰之挠了会儿脑门,然后恹恹地去到书房做功课。他偶尔经过乔满卧室,会扒着门板听两下,屋里嗡嗡地传来乔满的说话声,像在跟谁打电话。这动静大概一直持续到半夜三四点,等乔满屋子没声响了,慰之再理好第二天要用的课本去睡了。
其后一周白瓷没再有别的动作,那夜乔满来找她却没上楼,这始终叫白瓷深感不安。而当晚,言豁是来过的,句句含讽,说她自以为是,狭隘,小心眼。
她气的朝言豁扔指甲油,瓶口没拧紧,在空中洒出一滩猩红。
他说,“我只是挺心疼那俩孩子。想来劝劝你,劝你善良点,也要奔四的人了,该学着温醇慈祥了。”
白瓷吼他,“别自作多情了,我女儿要你心疼?”
“我有多恨你,就有多心疼乔满,她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妈。”言豁打火机的星子被风吹灭,他收起没点燃的烟,“白瓷,你的女儿太不像你了,不过这是好事,你说呢。”
白瓷恍了一恍,多久了,言豁才告诉她,他确确实实地恨她。
曾经她问言豁,你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我跟徐茉玲的下场一样?
那时候,他们已经几年没见,他不负白瓷所望,一步没停留,甚至没等她问完,抬脚走过她身边像两个陌路人。
言豁说,乔慰之不是她眼里暴打一顿就能丢弃的垃圾,他对乔满有特殊意义,而她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
也许她永远不会懂,可她最终妥协松口,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舆论里,被打的措手不及。
某天,一条娱乐新闻毫无端倪地占据了头版位置,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影后白瓷与著名电台dj乔楚越之女与男友同居。
标题下的配图没打马赛克,是乔满和男孩放学回家的一张照片,娱记抓拍到他们走进同一间公寓,男孩背对镜头,而乔满回身跟他讲话,正脸落入对焦的镜头里,眉目冷清秀气。
“请问你是和男友同居了对么?”
一个短发女记者举着相机,“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妈妈白瓷知不知道你早恋?她是什么态度?”
咔擦,闪光灯冲着乔满侧脸炸开。
乔满前脚踏出校门,后脚就被吐着毒蛇信子的女记者盯上了。
“你是不是没能耐采访到白瓷,只能过来骚扰我?”乔满反感她,反感这么近的距离,镜头对向人脸冰凉的咔擦声。她拿手挡了一挡脸,放学后的天色微沉,闪光灯波及几个路边摊,买烤串的熙攘学生里有些人回过头,张望着这边动静。
“你平常都直呼你妈全名么?据说白瓷离婚之后,你跟她关系一直都不好?”女记者原先想躲在暗处偷拍,但乔满出奇的机警,她干脆跳出来拿镜头对准女孩,“那你跟男友同居白瓷知道么?”
9.第九章,现在的她很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