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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没有星月,更看不见太阳。只有团团黑云涌动,一道闪电在云层后面扯出猩红的口子。
      除了闪电,还有火光。地平线上一抹彤红,整个世界刮着旋风,火借风势,不断高涨,连上空中乌黑的云层。
      滚烫的风舔舐我的脚踝,我发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脚下影影幢幢。仔细辨认,不由毛骨悚然:悬崖下是成千上万层层堆叠的尸体,人似乎已经全部死透,没有□□,没有挣扎,凝固成一座黑色的尸山。唯一在动的是一面斜插在地的战旗,旗帜已快被燃烧殆尽,带着火星在风里翻飞,很快就碎成一片一片,四散风中。有一片残骸飘上悬崖,飞过我眼前,在余火中慢慢卷曲,变得焦黑,最后化为灰烬。
      远处,一个盔甲蹭亮的人影朝我走来,火光掩映了圣衣本来的色泽,光影在她脸上跳动,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向我伸出手,“我兑现了诺言,战至一兵一卒。”她的语气没有悲伤却充满庄严。
      “是的,战至一兵一卒。”我说,把手放在她手里。
      “你该走了,——去他那儿。”这次她的话里生了些伤感。
      我埋首在她肩头,“不,我依然站在你这边。”
      “你无需这样。你从不从属于我。”
      “还有办法。”我的声音如同紧贴脸颊的她的圣衣那般清冷。
      “不,你不能!”她捧起我的脸,火光下,我看见她紫色眼眸中闪烁的不舍。
      “我能。”我告诉她。
      她长久地注视我,直到发现不可能再拿什么说服我。
      “你走,我留下!”我霸道地搂住她的脖子,肆意吻上她的嘴唇。
      无需多言,这是最后的诀别,她亦热烈回应。
      激吻给了我饱满的勇气。末了,我推开她,走到悬崖边上。
      “不——”她声嘶力竭,伸出双手想阻止我。
      我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过来,然后,举起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喉咙。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经脉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大片大片的血花从我颈间涌出来,漫过我的胸口,滴落在地。
      “记住!这不是终结,我的意志永远与你同在!”我高喊,嘴里喷出鲜血。
      声音戛然而止,天地倒转,我的头重重摔落在岩石地面上,眼睛里,天空已被点燃,一个胸前被鲜血染黑的无头女人背着光耸立在我面前。
      “啊!”我尖叫着坐起来,下意识地抱住脑袋。
      谢天谢地!我的头还在我的肩膀上。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我告诉自己,只是梦里的情景比亲身经历都要刻骨铭心。——还有,当我人头落地之前,我吻了一个女人,真是奇怪又真实的体验,我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的嗜好,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调整好呼吸,视线慢慢对焦清楚自己缠满绷带的双手。已经有人为我精心包扎过了,这才想起在萨尔特雷斯的狼狈经历。
      是他!是撒加救了我。那么,这里是——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干净整洁的床上,床头的窗户大开着,窗外能看见对面楼房的窗户,窗台上架着竹篙,白色的床单晾在上面,在和煦的晨光里微微飘摆。街道上传来小孩子们玩耍追逐的声音。
      不是圣域,我猜想。当然不是,如果我在圣域,作为逃兵早就该被收押起来,而不是这样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后面。
      看见我坐在床上,她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你终于醒了。就在刚才,我都以为你可能醒不来了。”
      她快步上前,麻利地拿起我身后的枕头掸了掸,然后又重新塞回我和床头之前。
      “先靠一靠。”她扶我靠在枕头上,回身去取桌子上的水壶,拿起玻璃杯向里倒水。
      “你要是醒不来,我都没法跟他交代。”她有些怨气地说。
      “他……是撒加大人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在她的只言片语间如此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信息,不过,我突然发现这样或许不太礼貌,于是又问,“请问您是哪位呢?”
      “我吗?”她把水杯递给我,“我是苏露,撒加是我的朋友。”
      撒加的朋友……我开始认真打量起她来,淡紫色披肩的直发,机敏又不乏妩媚的大眼睛,睫毛长得像一面小扇子,活脱脱的大美女。看她做事那样雷厉风行,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应该不会比我年长多少。
      “水。”她笑着,用胳膊轻碰了我一下。
      我这才想起接过水杯。也许是体力尚未回复,双手不仅没拿稳杯子,还开始乱抖起来。
      “苏露,我想她也许需要一杯热牛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们两个都转头望去,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是撒加,他这次未着黄金圣衣,但那头海蓝色飞扬的乱发还是很好辨认。
      “这个主意不错。”苏露打了个响指,拿回我的杯子,“请你稍等一下。”她起身,快速走出房间,楼道里传来急速下楼的声音。
      房间里突然只剩下沉默的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我低下头不敢看撒加。此刻,我的心就像做了错事等待坦白的小孩那样忐忑。那天晚上被他救起后的事已印象模糊,只记得自己被一个温润的小宇宙包围,很快就睡着了。
      我现在该对他说些什么?是感谢他,还是为那晚骗他而道歉?又或者向他坦白逃跑的罪行?如果想让他了解事情的全貌也许需要从戈里欧斯的葬礼竞技说起,不过我还是决定首先说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萨尔特雷斯。
      “我……”
      “等一下再解释吧。”我一开口就被撒加打断了,“我是说,等你先吃些东西。”他轻言细语解释,然后,走到窗前,闲适地倚在窗台上,视线开始在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间游移。
      他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倒给了我认真审视他的机会。他穿着一身米白色衣衫,衣服质地虽算不上细腻,但在领口和肩头绣着的与他发色相同的海浪型纹路则很精美。
      衣服的款式很复古,也许早在迈锡尼时代就于希腊各城邦间流行过。这种衣服无袖、领口开得很大、能够展露男性结实的肩膀。前襟大开,下端至腰部则是由绳索穿插锁紧。
      下半身是简单的裹裙款式,腰带扎地很随意。脚下穿的倒是圣域统一配置的皮质绑带凉鞋。这身衣服上半部宽松,下半部紧束,完美地展现男性倒三角的体型,在简洁内敛的设计中又透出浓浓的

13.分道扬镳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