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告诉你好了,其实……这玩意儿是我自己画上去的……”
话还没说完,她便觉得身上一重,忙用手臂撑了一把,韩咎却依旧不甘心地往她身上挤:“你快往里去……,这石壁就这么大点儿,我要被发现了!”
花非卿一怔,这一瞬间,对方已经迎面覆在了她身上,气息一静下来,甬道尽头一声警惕的“谁?”就响起得异常清晰。
花非卿没敢再挣扎,两个人上身贴着上身,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楚,他的气息有些灼热,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过她的耳鬓,不时带来一阵。
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一个硕长的身影从石室中走出来,警觉地在甬道里绕了一圈,经过石壁外时,花非卿清楚地看见,那张脸,正是三皇兄。
“殿下多虑了,这里机关隐秘,不会有外人来的。”温润澹朗的声音,竟是苏禊玉!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三皇兄听他这么说,才放心地一笑,走了回去,石室中,隐隐约约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只是含含糊糊,听不太明白。
花非卿也没精力再管这些,被一朵烂桃花压着难受得很,三皇兄刚一走开,她就从韩咎与石壁的夹缝间滑了出来,贴在墙壁上接着向甬道尽头的石室中望去。
没有了石壁的遮掩,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她这才看见,分别屹立石室两侧的人是三皇兄和苏禊玉,两人身后各跟着一名侍卫,而跪坐在二人之间的人,一袭明黄锦袍,竟是皇上!
“这‘痴幻果真是名不虚传,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管朝政了。”三皇兄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痴幻一个月后毒发,我那边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拿下。”
“好”三皇兄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闻令,端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迎上前来,一人掰开皇上的嘴,一人趁机将汤药灌了进去。
“我不喝、我不喝……你们这群逆贼……我不……”皇上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但花非卿知道,这些贴身侍卫都经过专门的训练,一双手可比一双铁钳,常人是怎么也挣脱不掉的,一碗下去,皇上的声音也渐渐平息,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喂,我说这些人就是麻烦,谋个权篡个位都要打地道,还不如一刀咔嚓了来得爽快。”韩咎也贴在花非卿身旁的墙壁上,一脸的不耐烦。
花非卿白了他一眼,“被咔嚓也很爽快,你要不要试试?”
“哎,女人,你怎么就这么……”
花非卿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石室中,三皇子用脚尖在皇上侧脸上踢了两下,确认他已经睡死了,才俯下身,作势要将他负在背上:“把他放在寝宫里,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一旁的两名侍卫忙上前阻止:“殿下,还是让臣等来。”
“你们两个么……”三皇兄目光在两名侍卫身上游走了一圈,突然泛起一道寒光,转瞬间已是一把长剑从袖中脱出,直直刺向侍卫的眉心,“知道得也够多了。”
一剑杀得干净利落,连鲜血都没来得及溅出来,苏禊玉在一旁静静看着,依旧不动声色,片刻之后,才微笑道:“天色不早,殿下还是先回府吧,我来善后。”
“那有劳丞相了。”三皇兄在他肩头拍了拍,转身打了个哈欠,又在墙上敲出另一条暗道,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苏禊玉都笑得淡然,却莫名带着一丝狡黠,待那道暗门再次合上后,才缓缓将目光移至那道石壁上“二位,可看够了?”
花非卿心跳漏了一拍,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忙将韩咎往外一推,韩咎一个踉跄,身子顿时昭然于光下:“哎呀,女人果真都是不讲义气的……”抱怨一番后,又转向苏禊玉,“你又是什么人?是想和本尊大战三百回合?”
苏禊玉没看他一眼,目光依旧盯在石壁上:“旧相识,这算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这下逃不掉了,花非卿悻悻从石壁后走出来,肆意剔了剔指甲:“哦,忘了,我还欠你一杯‘好酒”。
“好酒?旧相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韩咎瞅了瞅他们两个,满脸戒备。
苏禊玉冷笑一声,道:“你身旁那位姑娘名花有主,我可贪不着半分。”
“什么?”韩咎推了推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告诉我是谁,我去杀了他。”
“用不着你动手,”花非卿一笑,倚着石壁坐下,心里却无端地一阵烦燥,有些事情不想提及,却又不得不去想,有些事情想得到不能,想作罢却又纠缠不休。最苦,莫过于拿得起,放不下。
她道:“我想知道你昨夜那杯酒,是为了救我于难,还是为了调虎离山?”
他眉梢一扬:“你觉得呢?”
“如果是为了救我,我会怪你为什么没把他一起救下来,如果是为调虎离山,我会为自己翻案,再将你谋权篡位的事昭告天下。”
“怎么说我都是在自找罪受。”
“那倒不一定,你可以证明自己与那件事无关,或是—杀了我。”
“这怎么行?”韩咎率先摆了摆手,“你的命是我的,他若想杀你,好歹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苏禊玉仍是微笑着,顾自回答道:“那还不如我多受些罪。”
“呵,”花非卿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起来,“怎么说那杯酒都是我欠你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还上吧。”
韩咎听他们说了这么多,本来一直摸不着头脑,现在一听到酒,立即就振奋了起来:“哈,女人你也会喝酒?那个什么丞相今夜我要与你好好比上一局,你若是输了,这女人就得彻彻底底地归我。”
苏禊玉挽起一泓浅笑:“好”。
月色迷蒙,亭榭之际,杯盏已相断摆好,壶中装的是“翠微”,以梅雨时节的朝露为材,混以青梅煮上三柱香即成,倒入杯中,便惊起一晕翠绿的涟漪。
盘置青梅,一樽煮酒。
花非卿率先斟了一杯,高举过眉:“这第一杯,权当是昨夜的合卺酒,敬楚慕云。”
言讫,将酒杯一倾,其中泔洌的佳酿全然倾泻于地。苏禊玉静等那液体湛入尘泥,方才举杯:“敬天地之大美。”
花非卿亦举杯:“敬人生之狗血!”
“敬造化钟灵神秀”
“敬世界无奇不有”
“敬乾元帝”
“敬毛太祖”
“敬…非卿你是倾世之美”
花非卿的话被这一句生生噎了下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这个流氓……”
看得出来,她已有了些醉意,苏禊玉无奈地笑了笑,倒是韩咎先发起了牢骚:“我说你们这些人,喝个酒都要这么煽情——不过,你已经喝了这么多了,还怎么跟我赌?”
“不过四杯而已,可补可不补,悉听尊便。”
“我才不会乘人之虚,”韩咎兀自斟满,强饮四大杯,“好了,现在……才算得上公平……”
说着,声音却渐渐低沉,然后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花非卿一愣,江湖传言‘青渊三煞韩咎鬼煞,音绝,两男一女,不光武艺旷世,而且各个皆是千杯不倒,怎么现在看来好像是……徒有虚名?
她想着,将韩咎用过的酒杯拿到面前,嗅了嗅,抬头对苏禊玉道:“这又是你的手笔。”
“嗯”苏禊玉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放下杯盏,“我答应的赌局,除非万无一失,否则必不会让人占了先机。”
她淡淡一笑,双眸已有些酣红:“这次不一样,就算是你输了,我也不会是他的。”
“噢……”苏禊玉展眉,再次饮尽一杯,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频频推杯换盏。清风涟漪,明月落樽底,佳酿流萤含春色,三杯两盏弄红颜,月上柳梢头,她已醉得伏在桌上沉沉睡去,眉心微微皱着,那朵莲花在夜色深处悄然绽放无声。
苏禊玉看着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不胜酒力,却还要逞强喝了这么多,只怕……不是单纯地想喝酒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非卿,你又是为谁而醉呢?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她往怀中一横,向府中走去。
一声轻吟自怀中传来,常年随军征战,使她比起常个都要警觉一些,此番她不知何时已经被惊醒了,笑着在他胸前戳了戳:“你动作挺娴熟,一定抱过不少女人。”
他脚步一顿,俯身在她耳边,声音轻得几乎不可察觉:“你是第一个。”
第二章 青渊三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