哉。”
这会儿已是过了辰时,奉天门已开,却因首辅大人未至,门外的百官不得入内。在值的大太监早急出一脑门子汗,直到远远看到朱廷秀的身影,才慌乱的用袖子擦了几下,待朱廷秀冲他一扬手,便扯着嗓子喊道:“鼓兴……”
“咚咚咚”,早朝的鼓声终于响起,百官在首辅朱廷秀的带领下,徐徐入奉天门。
要待百官过金水桥,至奉天殿丹墀东西相向站立,鸣鞭三声之后,御驾方可起兴。
而这时的奉天殿内殿之中,还有几天便满十三岁的乾元帝肖广栎咬着牙又看了一眼角上的座钟,然后压抑着内心的不悦,状做惊恐地向皇太后窦氏道:“母后皇太后,是不是因为今儿个儿臣起晚了,惹得首辅大人生气,所以才推延上朝时辰以此来惩罚儿臣呢。”
自肖广栎学说话始,窦太后便要求其称自己为母后皇太后,她私心以为,他多叫她几声母后,她便能真正成为他的母后。
肖广栎说罢起身向着殿中宝座位置跪下,颤声道:“请母后皇太后责罚,儿臣再不敢赖床了。”
这间内殿,原是皇帝早朝前整理仪容、稍事休息的一处所在,自隆佑帝驾崩、乾元帝即位以来,便一直是窦太后处理朝务的地方了。
窦太后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女人的盛年,若是宫外似她这般年纪的高门妇人,居宜体养宜气,最是尊贵不凡面貌如花,但窦太后因这些年劳心国事,面容显得较为憔悴没有光泽。
窦太后坐在那张可以媲美前殿皇帝御座的太后宝座上,眯着眼瞧着那座前几年由国子监技科班敬呈的座钟,指针指向的位置,分明已是过了辰时。
自乾元三年开始,朱廷秀便以“新帝年幼,难当国事”为名而将早朝的时辰推后至了辰时,窦太后屈指算了算,从乾元三年到现在,竟是已经十年了。
窦太后看着座下簌簌发抖的肖广栎,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厌憎和鄙视,这个孩子虽然被要求叫了她十几年的母后,可她却还是无法对他生出一丁点儿的亲近之心,只要看到他,窦太后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被自己下令缢死的女人,她的脸庞年轻而美好,她看着自己恶毒地诅咒,她诅咒自己生受凄苦,死无所依……
窦太后摇摇头,将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哭喊甩到一边,重新将视线落在乾元帝的身上。
“皇帝,”窦太后的声音尖尖细细的,肖广栎忍不住身子又是一抖,整个人趴在地上,应了声,“儿臣在。”
“皇帝是君,朱廷秀是臣,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什么时候轮到他朱廷秀来惩罚皇帝,哼,哼,惩罚,除了哀家,谁敢惩罚皇帝。”
肖广栎心尖一颤,皇太后提及朱廷秀的话音很有些不对劲儿,再一想前些日子,他曾几次去向皇太后请安时,在太后宫中听到大太监们说太后和老大人争执了几句心气不顺……
肖广栎仔细想了想,暮然发觉皇太后真是有些日子没有单独召见过朱廷秀了,这意味着什么呢,少年肖广栎在脑海中飞快的梳理了一下近期朝中所发生的太小事项,吏部的几个不起眼的调令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朱廷秀在暗中布局,所以,皇太后终于忍不住要向自己下手了吗?
窦太后看着肖广栎酷似隆佑帝的眉眼,又有些恨铁不成地道:“皇帝,你平日只顾和先生们一味地学那些死书,书上的东西能和你眼前的事儿都照应上吗,总会多多少少有偏差,你不可学死了。”
肖广栎这下是真得害怕了,他的声音更加颤抖地厉害,“母后皇太后,儿臣愚钝……”
“啪,啪,啪。”三声净鞭响起。
皇帝跟前的大太监吴有良先向窦太后磕了个头,然后小着声喊道:“请万岁爷起驾!”
窦太后冷眼瞧着这两人,心说真是有什么主子便有什么奴才,这吴有良从前在自己跟前,可不是这样的。
肖广栎被窦太后瞧得越发地慌了,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上书房王先生讲得那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母后皇太后,”肖广栎哭着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头磕的砰砰有声,“母后皇太后,儿臣不想做皇帝,求母后皇太后开恩……”
殿内的宫女太监闻言大气都不敢出,窦太后则是先愣后笑,她笑起来的声音倒没有那么阴冷骇人。
肖广栎只听到窦太后以前所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我的皇帝,你说什么小孩子话,这皇帝,可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15.窦太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