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你当选。那天人太多,也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两句。”
“谢谢,华卿。”路辰说:“也多赖你的关照。”从梁国英的幕府里去职之后,路辰对他说话时的态度也拘谨了许多。
“我要有这么大能量,还能关照众议院,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梁国英哈哈大笑:“这是你自己的成功。去年,我让你离开的时候,除了避嫌之外,还有一层考虑,就是希望你打出自己的江山来——这个心愿我当初不敢对你明说,现在,你已经赢了,我毋庸再讳言。”说着,他亲热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路辰笑笑:”我要是不能领会这番用意,也就枉自跟随您这么多年了。”
二人正说话间,听见门上的铃铛一响,妙龄女侍者引来又一位客人。李卓南一进门看见路辰,愣了一愣,但脸上马上浮出笑意:“看来,今天是梁先生给路先生摆的道贺宴,我也来蹭蹭喜气。”
路辰忙说:“不敢不敢”。
梁国英招呼李卓南坐下,对二人说:“今天上午,老谢发了个信息给我,说沁园这次新到的高丽牛,极肥美,我当时就突然想到,要请二位大快朵颐,一牛两吃。两吃么,一来自然是我向星五道贺,二来么,是我代内人向你们二人告罪。”
路辰和李卓南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延辅,”梁国英长叹一声:“令尊不在了,你是长兄如父,这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说起来,我们三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年龄相仿,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玩伴,雅南这孩子,更是青琳从小就看好的……谁知突然冒出一个平民家的女孩子,和牧远的关系一下子搞得明德全校人人皆知,我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有星五,那时候你搬到首都来,就说要把启平接走,是青琳舍不得,结果还是留下了。”梁国英接下去说:“那时候要是依着你,后来就不会出杜某人女儿那挡子事,害得连你的选举也受影响——古人说,欲治其国,先修其家,可这两个孩子,我是一个也没管好,真是愧称齐家,遑论治国那。”
听见梁国英说出如此重话,路辰和李卓南二人赶忙连声劝慰。
“梁先生,牧远这次一举击败圣裔,当选明德学生会长,是足以道贺的大好事,您怎么还自责起来了呢!”李卓南说。
“成国公说的是。”路辰也附和道:“其实,启平这次做牧远的副手,表现也不错,都是青琳教导有方。至于感情上的事,那该怪瑞白和我疏于防范——我今天已经让瑞白顺便去把他接过家里来,这个周末好好和他谈谈,你就放心好了。”
“好,好,谈谈好。”梁国英拍拍路辰的手背。
“其实,梁先生,上次我跟您说过的,十几岁的年轻人那点卿卿我我的事,您不必太放在心上。”李卓南轻松的笑道:“我在明德干了几年学生会,这种事见得多了,四年前,武安侯家的长孙念高二,喜欢上外校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女生,要死要活,闹得满校风雨,差点没把武安侯老命气掉,拔枪要枪毙人家。现在怎么样?上个月这位长孙和郑王府小郡主订婚了,武安侯做了国戚,开心得不得了……所以,一切还在未定之天,您不必着急。”
“嗯,嗯,成国公说得对。”路辰表示赞同:“牧远毕竟还年轻,等到真了解感情时,那种小家碧玉就不入他的眼了,喜欢的肯定是雅南这种名门闺秀。”
“路先生,其实启平也一样。我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了解启平的性格。”李卓南说:“他要帮那个杜家女儿,就是一股子行侠仗义的激情,并没有太多感情因素,你大可放心。待到杜家的事有了结果,他自然也就放下了。”
“至于雅南那边,我会和她讲明道理。”李卓南压抑住内心的懊恼,努力在梁国英面前表现出大度的样子:“既然出身大家,就要有大的气度,与平民家的女孩子较一时长短,才是自低身份。”
“星五!”梁国英听到这里,突然拍了一下茶几:“我们两个虽为人父,忝长一辈,可这齐家的见识,还真是不如延辅啊!”
“成国公如此年轻,就能齐家,看来,日后治国,也不让华卿你呢。”路辰凑趣说。
“路先生,你是启平的父亲,是长辈,叫我卓南,或者延辅就好了。”李卓南谦逊的笑笑。
“无谋空言百岁,有智不在年高。”梁国英高兴的说:“延辅现在做事,就已经比上议院那些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强。今天真该为延辅浮一大白。”他说着按下手边的电铃按钮:“我这就让老谢上酒菜来。”
“对了,延辅。”路辰已经改了更亲近的称呼:“我听瑞白说,那个叫唐宛的女生,虽然出身平民,却与显德宫有着莫大关系,有没有这回事?”
“唔。”李卓南点点头:“是有一点关系,说是显德宫,其实就是懿德公主,与她有一些交情。”
“嗯,延辅,今天你给我们两个不称职的父亲,好好说说这几个孩子之间的事。”梁国英说:“慈母严父,以后可不能什么事都推给夫人们,甩手不管喽。”
“是。”李卓南点点头:“他们的事,还得从高一那年牧远竞选班长开始说……”
5
“从高一那年选班长,到现在快两年了吧,终于,你们俩还是做到了。”坐在“雷叔米粉”的条凳上,路启平把一块白糖油糕咬进嘴,笑嘻嘻的看着梁牧远和唐宛校服胸口佩戴的学生会长的证章,不无感慨的说。
“是啊,唐宛,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梁牧远刚兴致勃勃的开了个头,发现身旁唐宛神色黯然的样子,立刻就打住话头:“……你怎么了,今天不是我们的小型庆功宴吗,怎么总不开心。”
唐宛盯着对面的空椅子,沮丧的说:“昨天竞选总部庆功宴,宁宁和罗明就没来,今天,她又不来,看来……”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哀怨的看着梁路二人:“我是把她得罪狠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宁宁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路启平想了想,笑道:“要不,我搞个生日派对吧,把他俩都叫上。”
“你少来,这不是聚会能解决的问题。”梁牧远的神情变得严肃了:“我其实这几天也一直在想。唐宛,看来这事,你必须去罗先生那里,宁宁才可能原谅你。”
唐宛轻轻的“啊”了一声。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道歉,第一,你必须说清楚与楚小亭、蒙广达他们的关系。第二,你要彻底切断和蒙广达的联系——如果上次你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后来的麻烦。”梁牧远想了想:“第三,如果蒙广达再找你有什么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一起来商量,如果必要,还应该告知罗先生……”
唐宛此时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可一想到若不如此,恐怕很难与楼宁宁修复关系,于是咬着嘴唇,默默的点头。
梁牧远好像也看出她内心的纠结,缓和了一下口气:“我知道,你还是想继续关照楚小亭。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学生会副会长,这也是你的责任范围之内,但一定把握好分寸,职务行为,不要夹杂太多个人感情——否则,议论还会很多。”
“是。”唐宛答应道。
“果然有权力就好呀。”路启平见气氛有点沉闷,又半开玩笑的说:“两位别忘了,还要兑现选举承诺呢。”
梁牧远拍了一下好友的脑袋:“你女朋友的事情,我记得呢。”
“喂喂喂,什么我女朋友。”路启平急了:“人家做的饼干,是你吃得最多好不好?”
唐宛一边笑着,一边好容易劝开两人的斗嘴,然后换了严肃的神色说:“智美的事,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第一关是学生会委员会,要向校务会发起提案。虽然大多数普通同学都同情智美,不过,在学生会委员会里情况却不同。周知方虽然卸任了,可他在委员会的支持者仍然不少,汪连城那样的,更是铁杆。而目前,明确支持提案的,”她掰着指头数道:“包括文艺部陈曼儿、体育部黄戈、内务部姜琳琳、外联部张闵,加上牧远新任命的干事邬歆,还有校报主编沈月白,一共是六位。加上牧远和我的两票,八票对七票,微弱优势。其他人问题不大,我建议,牧远和我,再分别与张闵和黄戈碰一下,确定他们投赞成票。”
路启平一拍大腿,开心的说:“唐宛,你果然比我更合适做这个副会长,都已经算好了。”
“其实,这次要是能把你也加入委员会就好了。”唐宛叹了口气:“我们会更有胜算。”
梁牧远说:“关于这件事,我还是有顾虑的。第一,启平刚受过处理,不太合适担任学生会职务;第二,如果让启平进入委员会,光我们班就有四位委员,太多了,有任人唯亲的嫌疑。”
“这个我明白。”路启平点点头,拍拍好友的肩膀:“我不在乎职位什么的,只是在学生会帮不到你们,有点遗憾。”
“放心好了,有我和唐宛在,一定也能把你的女朋友弄回明德来。”梁牧远笑道。
“怎么又是我女朋友,我……”路启平正作势要揍梁牧远时,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启平,谁是你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啊?”楚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笑吟吟的说。
“瑞白姐!”唐宛惊喜的叫出声来:“你怎么在这儿?”
“奉路某人之命,来接他的宝贝儿子路启平回家去谈谈话。”
“喔。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路启平耷拉着脸:“这周末我要去首都那边的家里住,瑞白姐是顺路来接我的。”
楚凌与梁牧远见过礼,笑着说:“梁公子,今天时间紧,就不和你多聊了,改日一起玩,启平唐宛他们知道,我最会找有趣的地方!”然后拍拍路启平:“好了,儿子,我们走吧。”
“又要占我便宜!”路启平红了脸。
“启平,和你爸爸说话别那么厉害啊。”唐宛担心的叮嘱道。
“对,三十六计,怂为上。”梁牧远也补充道。
“好啦,都知道了。”路启平不耐烦的嘟囔着起身。待到他与路凌两人上车离开,梁牧远才笑出声来:“想不到启平的……后妈……”他说着又笑:“是这样么个有趣的人物。”
“是啊,你是没和她一起出去玩过,可疯了……”唐宛想起上次路启平离家出走的事,也不禁莞尔。
“愿闻其详……”
俩人说笑了一阵子之后,唐宛翻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到3号楼再找找宁宁。”
梁牧远略一沉吟:“好,我送你。”
两人走出雷叔米粉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通往明德西门的道路两旁,街灯光在地面上投下一个又一个温暖的黄色光圈。周末时许多住校学生都回家去了,路上的人并不多,非常安静,夜风起时,吹动银杏树叶沙沙作响。两人都不再说话,一起享受这悦耳的天籁之声。
将近校门时,一个脚步匆匆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越过,猛然重重的撞到了唐宛,她“哎呀”一声,脚步一歪,差点倒在梁牧远身上。
“喂!”梁牧远冲那背影大声道:“你撞人了!”
话音刚落,那个人就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穿着深灰色帽衫,戴一副墨镜,完全看不清脸孔,打扮更不像是明德的学生。唐宛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妙,忙拉住梁牧远:“我没事,别说了……”
“哼,贵族的少爷崽子,骗了个妹子很得意么。”那人故意压低了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更令人厌恶。
“你放肆!”
梁牧远登时觉得气血上涌,甩开拉住自己的唐宛,正要上前理论,没想到对方居然先发制人,恶狠狠的朝他们直扑过来。
猝不及防之中,梁牧远忙把唐宛推开,可是对方却好像不想与他正面相抗,转身冲向唐宛。梁牧远急了,一把上去揪住那人,对方突然一个反手,梁牧远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右臂上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脑子一懵,一个脚步不稳,便倒了下去。
“他有刀!”唐宛惊叫道,立刻冲着学校西门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呼救:“救命!快来人啊!有人杀人了!救命!”这呼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凄惶。
第七十八章 无悔能告此心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