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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痛去 上[2/2页]

皇舆 青城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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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案,取了水送到他身前,“那是什么人?”
      方才郭廷执剑的手上没有血,却是霍鄣指尖染了血,什么人会令霍鄣亲手斩杀?
      他满目疲倦,就着水洗去血迹,“京中斥候。”他仿佛要触一触我的发,又是收回手褪去亦溅了血的衣,语中尽是忧虑,“此人出于丞相门下,你回去后要万分当心。”
      丞相门下还好些,我笑道,“袁轼自诩国士,是国士,便不会对我一个妇人动手。”
      我一时忍不住嗤笑。
      国士者,以天下为己任,袁轼若为真国士便不会有这些年的行径,我所期盼的盛世也或许还能早些到来。时至今日,他在军中插入斥侯若只为监看霍鄣还算得是为君国,可若是有意插手军务,大祸不远。
      他只笑意暖融,“冯霈会护着你回去,你们这一路疾行也要半月,他能掌控行速,你不必心急。”
      他果然是要留陆廉。
      我重盛了水引过他的手洗去他甲隙间的血迹,“我还有一个时辰便启程,你快去更衣。”
      他只由着我逐一细看他的指,却道,“我还要出关。”
      我一怔,脱口道,“你不送我?”
      他竟是正色着看我,“随我进来。”
      入内室,至长案前,霍鄣将一枚印信交入我的手中。
      这是大司马印。
      北巡前的望日大朝,京兆尹林显连同左冯翊与右扶风奏议,数年间尚书台初拟的诏旨须加相印与御史大夫印,二印齐备后再另行拟过加御玺而后发出。霍鄣同有先帝遗诏所赐辅弼之名,尚书台初拟的诏旨当同加霍鄣的大司马印,袁轼以武将无谕旨不得议政为由驳斥。
      当日霍鄣并未入朝,朝堂激辩多时,林显言必称加印为敬遵先帝遗诏,一字不言议政。
      林显素来持身端正,他的奏议亦是师出有名,袁轼终未能阻。只是即便已可加印,霍鄣仍不过问朝政,皇帝之下,看似仍是袁轼柄国。
      霍鄣笑道,“朝中之事你只告与我便可。”
      玉印似有寒剑的冷光,我轻摇了摇头,“太重了,我承不住的。”
      手中极重的非是印,而是权。他已将触及朝政,最初的几步是何等重要,若我一时不慎,不止前路尽毁,更会殃及他的尊望与军权。
      “袁轼为相十余载,署理政事之能便是汪溥亦不能及。”他扣着那枚印微微压下,“你这些日多看,多学,不必置言,只加印便可。”
      胸中一时有陌生的热流激荡,我轻道,“我知,此时当屈己尊相。可是……”
      他蓦地捏一捏我的下颏,“我在军中不需大司马印。”
      侧首看过案中的另一枚印,这大司马印不同于定国大将军印,有他在北境,大司马印在边关也只不过是精美些的玉雕罢了。
      我不由笑了,他总是知晓我在想什么。
      他合握住我的手,“北境的叶落尽不过在十日之间,不出月便会大雪封境,你早些回京也好,我会在新岁前归来。”
      总不愿分离,可还是要分离这么久。置印于案,我捧过那年制的冬衣,“北境冷得早,这冬衣你还用得上。”
      霍鄣满目错愕,一手抚过衣襟,轻笑道,“原以为你未制。”
      “你不记得自己当年多可憎?我又何需千里迢迢送去。”我亦笑,展开冬衣,“试试看还合不合身。”
      他眼角的笑纹深深,我看着他费力系好了,又是忍不住笑,“这一年在京城尊养着,难为你还穿得进。”
      “分明是尺寸不合。”霍鄣笑叹,又取过外衫,“好在并不防碍着甲。”
      他的额上已见了薄汗,我忙将夺了外衫抛在一边又褪下冬衣,“也不怕穿出去被军士们见了笑你。”
      北境的冬总比京城早上两三月,原想着或许在我未至京城时他已经能穿上这冬衣。可看他试了衣,我却无暇改过尺寸,又想到北境新岁前不知会否再起霜戈,更是心乱。我叹道,“你还会再出兵么?”
      霍鄣低笑着穿好外衫,我抽手点一点他的胸口,“得了战报便能即刻巡边又出兵草原,你定是去岁便谋定了。”又佯作怫然道,“到了北境也半字不告与我便出兵,偏要叫我忧心。”
      北境的危祸他能见于无形之时方可得此大胜,虽明知自己明智远不如他,我还是生了气恼。
      他扣着我的手环在腰侧,“此次北巡,我以为你的心思并不在我出兵与否。”他低声浅笑,“二则,阿珌,今后你将不需我告与你。”
      因这一句,归途中我再无闲逸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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