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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京畿 上[2/2页]

皇舆 青城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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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
      “自古成王败寇,”我燃起灯,“叔父此时已在这里,应当明白所附之人必败。”
      叔父低笑,“何时送我去廷尉府?”
      我拨稳了灯芯,“血缘至亲,我与父兄欲引叔父一条生路,叔父不必去廷尉府。”
      “今夜之后,”他冷笑,“我留尔等一条生路。”
      “我知叔父并不想齐氏倾覆。”拉起帷幕,我笑道,“叔父若在这书室中,想必亦会使齐氏兴盛。”
      当年父亲封武城公,皇帝有意再赐新府,父亲辞受。帷幕后,便是父亲十余年间将齐氏一步一步举至鼎盛的腹心之地。那里只有父亲与哥哥可入,这些年里我便是入了书室也只能止步于此。
      而叔父,却是连书室的前阶都未有踏过的。
      他微凝了目光,直看向房中长案。我亦指向长案,“叔父心仪多年,今日可一偿夙愿。”
      他不语,半分未移的眼眸中却依稀浮起疯魔的光。我叹道,“叔父也知谋反是灭族大罪,一招棋错何止家破人亡,叔父竟忍心令齐氏沦为后世唾鄙之辈。”
      他倏然笑望向我,“待我将齐氏铸成强室,谁敢轻藐?”
      弃忠名,行逆事,倚叛臣将家族铸成强室,他竟以为齐氏可为天下称颂!
      我忍下骤腾的怒意,“从前数朝亡国之根源多是强室势大至不为皇室所容,更有强室不尊不忠继而取其代之。前朝曾裂土的那几家强室,至今哪一家有后人在世,又有哪一家不是恶名传世?叔父明知我朝中的几家不过是有强室之相便被帝王忌压而无力蕃息,齐氏能有今日已极不易,叔父何故要行此等愚事?”
      “愚事?恶名?”他讶笑了,“既往数朝便是有上主柄国,哪一位帝王根除了强室?高皇帝以武立国,以武不许再出强室,但高皇帝之后,又有哪一位帝王真正威压了你所说的强室之相?孝文皇帝的两位皇子尽皆早亡,还有那孝献皇帝与孝惠皇帝皆未至而立即崩,他们只是福薄?目下朝中公侯如此之众只是因着皇恩?公侯重臣行强室事多年,不过无强室之名而已。”
      他轻叱,“你每日看着家中这百人府卫,看着许州刺史在上平甘为武城公府役使,还以为齐氏自清于朝堂,以为仅一代人便可成强室之相,你不如你的父兄太多。”
      耳中被他的话震得如有鹊噪,我一时不稳后退数步,“叔父既如此清明,便知齐氏已……”
      “齐氏!”他步步逼近,目光中恨意翻涌,“世人所知齐氏只在武城公府,又有几人知京中尚有齐氏亲族!齐琡,你兄妹屡受皇恩赐封之时,可想过扶助你的堂兄妹?”
      他蓦然大笑,“齐冲如此欺我,竟是许你来擒我!”他指着我大喝,似已恨极,“唤齐瑾来!”
      这一声喝极凛厉,解季已在房外高声请令。未许他入书室,我亦未动。
      叔父蔑笑,“齐瑾亦无胆见我!”
      “非是不敢,而是若是他在此处,叔父定会颜面尽失,岂会如此时对我一般盛气责难?”我定身,摇了摇头,“你走吧。”
      他的怒容陡然一僵,我行至门前,轻声道,“从善虽难,只要不南投从恶,总还有保全己身的时机。天下之大必有安身立命之处,叔父与妻儿的性命只在叔父一念之间。”
      启门回首,叔父的目光只是近乎洞穿我,他冷笑,“齐冲素来远谋,郡主心性若如尔父,自当知在此杀我而后弃于荒野方为万全之策。”
      多说已是用,我唤过解季,最后看一眼叔父,“缚出去,若他寻死,即刻将齐竑等人送交廷尉议罪。”
      身后他的冷笑更沉,“齐琡,我还要看着尔等如何败亡。”
      不肯要平安生境却定要留在死地,我也不愿再看他,“叔父静候。”
      当年祖父与祖母亡于疫,太和八年,父亲将叔父与姑母托付与同乡胡先生投身军中。太徵始年,父亲欲接叔父与姑母两家入京,姑母执意留在上平,唯有叔父一家入京。姑母过世后,哥哥亲去上平欲将姑丈与他们唯一的子嗣徐兖修接入京,可姑丈与徐兖修仍是不肯。
      我们在京中唯有叔父一家亲族,可叔父心思虽不浮躁却也不似父亲一般沉稳,他入京后父亲未荐举他是不想他误人误己。他身无官职,父亲也从不与他言及朝事,新岁那夜他以堂兄的婚事为由提起乐平王便引了哥哥的疑虑。哥哥令解季去查,竟查出叔父与楚王幕僚有私,只是我们都不敢相信叔父当真会出城。引叔父出城之人已皆自尽,却也并非猜不出是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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