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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2/2页]

月落昼锦堂 郭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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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言及皇家最敏感的储位设立,实在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当宰相文彦博派人问范镇: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宰相商量时?范镇回答说:镇自分必死,乃敢言,若谋之执政(宰相),或以为不可,岂得中辍乎?
      其实,自宋仁宗患病,对仁宗皇帝后时代帝国命运担忧的朝臣,决不只是范镇一个。殿中侍御史赵抃就上书仁宗,提出了和范镇如出一辙的建议。
      而集贤校理、通判并州的司马光也上疏:“储贰者,天下之根本,根本未定,则众心未安。夫细民之家,有百金之宝,犹择亲戚可信任者,使谨守之,况天下之大乎?今陛下未有皇嗣,人心忧危,伏望断自圣志,以俟皇嗣之生,退居藩服。倘未欲然,且使之辅政,或典宿卫,或尹京邑,亦足以镇安天下之心。”
      司马光又写信给范镇,对他首倡建储大加鼓励:“此大事,不言则已,言一出岂可复反顾!愿公以死争之。”
      范镇老夫子得到司马光的鼓励,更是倍加振奋,等了两个月后不见仁宗皇帝动静,索性将立储之事和天灾变异联系起来,再上奏折:“臣伏见诸路州郡俱奏水灾,京师积雨,社稷坛坏,其为灾变,可谓大矣,伏乞陛下问大臣灾变所起之因及所谓消伏之术……简宗庙、不祷祀、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上天出此变者,盖晓谕陛下以简宗庙也。宗庙以承祧为重,故古先帝王即位之始,必有副贰,以重宗庙也。陛下即位以来,虚副贰之位三十五年矣,臣近奏,择宗子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俟有圣嗣,复遣还邸,今及两月余而不决,此天变所以发也。伏惟陛下深念宗庙之重,以臣前一章降付执政大臣,速为裁定。”
      翰林学士欧阳修也来凑热闹,上书仁宗:“陛下临御三十余年,而储副未立,臣僚多以此事为言,大臣亦尝进议,圣意久而未决,而庸臣愚士,遂生嫌疑之论,此不思之甚也。《礼》曰:一人元良,万国以正,盖谓定天下之根本,上承宗庙之重,亦所以绝臣下之邪谋。伏望择宗室之贤者,依古礼文,且以为子,既可徐察其贤否,亦可俟皇子之生。”
      知制诰吴奎上言:“王者以社稷为本,宗庙为重,社稷必有奉,宗庙必有主。《礼》:大宗无嗣,则择支子之贤者,太祖太宗之曾孙,陛下所宜建立,用以系四海之心者也,况陛下春秋尤胜,俟有皇子,则退所为后者,颇优其礼数,使不与它宗室等,亦何为而不可?
      几乎所有人都提出了同一个建议:社稷宗庙为大,先在宗室中找一个贤明有德的人当假儿子,等皇帝后宫嫔妃生出真皇子来了,再把这个过继的假儿子送回去。
      宋仁宗嘉祐元年正月,视皇家立嗣为头等大事的司马光为此再次上书。而老夫子范镇,竟前后十九次上章,须发为之皆白。
      对于朝臣请立储君的这些奏章,仁宗皇帝采取的是沉默对策,一概都留中不发,任凭朝臣们写秃了手中笔。可是,宋仁宗这次遇上的,偏偏是决心碰死在南墙也不回头的范镇。一日,范镇在垂拱殿朝见仁宗,再次流涕泣请仁宗立储。面对须发皆白的范镇捧出的这颗忧国之心,仁宗皇帝不由也为之感动,仁宗流着泪对范镇说:“朕知卿言是也,当更俟三、二年。”
      仁宗皇帝给了范镇再等两、三年的期限,天知道是在玩弄一个并不高明的拖延手段?还是为范镇诚心一时所感动?
      但,范镇就算知道这是天子推托之辞又能如何?仁宗皇帝没有因为臣子们提出如此敏感的话题发雷霆震怒、砍掉他们脑袋,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开明的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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