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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终于来了[2/2页]

痴人笔记 诚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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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上了岸。
      我的天爷哎!可算到了!
      【第三幕】骤雨
      正所谓:山不高而清秀,水不深而辽阔。龙珠岛不愧为世外桃源。看那青山绿水、风物宜人,吹着阵阵湖风、荷香送爽,刚才的不甘、不快与不适,也就渐渐消退了许多。
      随机游了两处景点,不知不觉已到傍晚。登塔远眺,天边燃起夕光,玫红伴着淡紫,橙黄映着靛蓝,五色七彩,交织渲染,宛若置身仙境,令人如痴如醉……就这么痴着醉着,居然错过了末班渡轮。没辙,矢夫只得咬咬牙,在码头附近的一条老街寻了处便宜客栈住下。
      何以解忧?唯有老酒!独酌买醉,一宿无话。
      第二天,8月29日。
      一觉醒来,已近中午,天色却乌压压、阴沉沉的,如同墨染。恍惚看见风婆娘娘俏立云头,抖开手中的口袋,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犹如鬼哭狼嚎。
      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矢夫瞧一眼窗外被吹得前仰后合的树枝,自言自语。忽然,核弹爆炸似的,满屋子划过一道耀眼的强光,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未及回神,那拳头大的雨点,就炮弹一样劈头盖脑砸下来!
      人要是背起运来,连老天爷都会捉弄你吗?这场暴雨,来得也太突然了吧!矢夫暗骂一声,伴着惊心动魄的电闪雷鸣,起床匆匆洗漱,拎了背包,下楼退房。
      门厅里歪着个精瘦的小胡子,口中嘬嘬连声,正在逗一条脏兮兮的狗。
      “现在走?雨很大啊……”小胡子接过客房钥匙,随口说道。
      矢夫没接话茬,茫然看向门外。雷声阵阵,暴虐的雨点仿佛赌场里下注的筹码,争先恐后捶打在光溜溜的石板路上,溅起层层水花。虽是盛夏,但这雨势凶猛,天地为之失色,转瞬间竟有些浸骨的寒意,一身鸡皮疙瘩。
      不晓得这么大的雨,回嘉禾的渡轮会不会停航?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孤独,以及穷途末路的无助,统统泛上心头,臭泥巴一样堵在胸口。
      正不知如何是好,门口人影一晃,从那白花花的水帘外,钻进来一瘦高个,也随身带进一大拨雨水。只见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收起长伞,甩了两甩靠在门边,又摘下蒙了层水雾的黑框眼镜,用衣角擦着,一面眯着眼叹道:“阿三,这雨可真大啊!唉,幸亏带了把伞。”
      “唔,赵校长。”小胡子阿三头也不抬,含糊答应。
      被称为赵校长的瘦高个接着问道:“隔壁小蔡怎么还没开门?……喏,拿包红山。”他从湿答答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币,又连手接了烟,迫不及待地抽出点上,吐出鬼魂似的一股蓝烟,这才看到呆立一旁的矢夫,湿漉漉的脸上掠过一丝好奇却又诡异的神色。
      雷声远了,风雨却更大了。猛然间,一阵怪风袭来,刮倒了倚在门边的那把长伞,瘦高个见状慌忙去扶,谁知脚底一滑就要摔倒!当心!矢夫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咦?这人看着挺高,扶在手里怎么轻飘飘的?
      莫非是纸做的?
      小胡子阿三幸灾乐祸,哈哈大笑,戏谑道:“校长大人,瞧您这腿都发软了嘛,昨晚又加班啦?”
      校长大人知他调侃,也不答话,只拖着矢夫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许是潮湿久了,沙发散出阵阵霉味。
      校长问矢夫哪里的?答市里。又问一个人?矢夫点点头。
      “哦……”校长顿了顿,放下紧握的长伞,又像个面试考官似的,连问了四句驴唇不对马嘴、自相矛盾的话:“看样子你还是个学生吧?学什么的?毕业了吗?工作了吗?”
      矢夫本想傲娇地说:老子牛叉!昨天刚炒了老板鱿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惭色答道:“学的美术,刚毕——”
      “你是学美术的?”校长不等他说完,就叫起来,眼白都快从镜片里透出,惊喜道:“那,小伙子贵姓?”
      “我……呃,免贵姓矢。”
      “哪个矢?”
      矢夫翻起手心,在上面比划着,“天的头上加一撇,矢!”
      “哦~!矢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那个矢。嗯……这个姓不多见啊!”校长会意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你是哪个学校的?”
      “嘉大,嘉禾大学。”
      “嘉大啊!”校长闻言更加激动,夹着香烟的瘦长手指连划了两道弧圈,沉吟片刻,又问:“那,你愿意帮个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
      校长忽然想起什么,喔喔着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过来,只见上面印着几行字:
      龙珠镇春蕾小学校
      赵之凡校长
      下面一排电话和地址。
      原来还真是个校长!
      矢夫不由犯了迷糊:这校长的模样,总该是那样那样的吧?可面前这位,这也太寒碜了吧!不说抽烟还要自己买,买的也不是什么高档烟,但瞧这一头花白的头发,就像清明时烧了一半的锡箔纸钱,苍白的额头非常宽大,鼻梁高挺,架一副黑框厚片眼镜,配一只尖长的下巴,再加上消瘦的身体,活像只饿瘪了的螳螂!再瞧那湿了一大半的短袖衬衫、深色长裤,空荡荡、飘飘然,仿佛还串在细竹竿上晾着。与此同时,赵校长也打量着矢夫:20来岁的小伙子,齐眉短发,面容清俊,一身灰绿t恤、黑色短裤,一双茶色凉鞋,身旁一只深蓝色的背包。
      “唔……我们正缺个美术老师,你如果感兴趣,可以来试试。带上证书证件就行。哦对了,学校大后天开学,我这两天都在。”校长说完,又郑重其事地在矢夫肩上拍了两拍,就撑开长伞,隐入噼里啪啦的瓢泼大雨之中。
      矢夫回头看看小胡子阿三,发现他也歪着头看自己,连同那只灰白的狗。
      “这个赵?真的是校长?”矢夫捏着名片,满脸茫然,指向外边的雨。
      “嗯。喏,就在边上。”阿三也指了指门外。
      大家都没了话。
      【第四幕】应聘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行。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一直想着盼着,那个魂牵梦绕的美人儿却迟迟不肯到来;倒是几乎要忘记她的时候,一个意外之喜却会突然降临。
      眼巴巴盼着,雨终于停了。天空又透出犀利的阳光,满鼻子却是雨水、泥水混着一股股咸臭的鱼腥味。矢夫踮着脚,出门右拐,走不多远,沿着一道斜坡上去,一片翠竹掩映的山坳里,就是春蕾小学。
      大门开着一条缝。刚想蹩进门去,一个黑皮鬼连声嚷嚷着拦住去路,是个门卫。
      矢夫递上校长的名片,怯怯问道:“这个,你们……招人?”
      黑皮鬼如电的眼光,探照灯似的,在矢夫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撂下句“等等”,转身拎起一只布满黑色油泥的话筒,拨了几个号码,却立马换了张点头哈腰的笑脸,媚声说道:“喂?周主任?有个小年轻来问招人的事……嗯嗯!是的是的……哦!好的!好的好的!”
      约摸三四分钟,从里面翩然摇出一位中年妇女,细眉细眼,有些发福,她问了几句,就径直领进校门。
      学校里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安静得有些吓人。
      穿过一片小操场,连着好几级青石台阶,非常湿滑。两扇宽大的木门之后,是个透着寒气的幽深院子。看那建筑布局,倒像个古旧的祠堂。四面都是深棕色的粗大木柱,还有许多牌匾,来不及细看。青灰的高大石墙上,镶嵌着好几幅砖雕,还挂着几排镜框和宣传画。抬头可见不少雕梁、斗拱、花窗,做工精美,但有些残破,一时也看不出何年所制。
      沿着一道昏暗的回廊,七拐八拐,越走越深……转了好几个弯,终于露出一排低矮的青砖瓦房,仿佛刚从地下浮出来,墙面上都湿漉漉的,爬满了幽绿的苔藓和藤蔓。
      外面是艳阳高照、酷暑难耐,但这旧祠改成的春蕾小学里,却阴凉透骨,犹如地府。矢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走到最后一间,周主任敛着肚腩,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
      吱呀推门进去,光线黯淡,满屋子发黄的报纸、落满灰的书籍和一叠叠试卷,废品收购站似的,墙上一台脏兮兮的空调,正声嘶力竭吐着冷气。一张暗黄的办公桌后,埋头写字的,正是刚才客栈里见到的赵之凡赵校长。
      周主任探身道:“赵校,人来了!”
      校长闻言放下笔,抬起螳螂般的头脸,表情难以形容的怪异,似哭似笑,一字一顿,说了四个字:
      “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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