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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原是如此(四)[2/2页]

西唐往事之迷途的先驱 时念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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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草汁液碰撞起来,池水像是沸腾了一般开始冒出大量气泡。那角鹿猛地醒了过来,伴着一声哀鸣开始挣扎,竟掀起背上几人,义父见状又对着鹿颈割了一刀让它彻底咽了气。一刻钟过去,池水终于安静了下来,青绿的池水变成了紫色的粘稠液体,紫秋霜就这样做完了。
      “饮下这杯紫秋霜,你们会承受巨大的痛苦,疼到无力叫喊。”义父一边擦拭着祭刀一边说着,“但你们最好别疼得昏睡过去,每年都有一两成的人永远地睡去,成了蘼的仆从,只能在天上守卫东阖。另外,如果你们在明天破晓之前昏迷,那么你们的依提米大典就到尽头了。只有能在剧痛下保持清醒的男人才能进入明钧圣山狩猎,争夺狮鬃头巾。”(注一)
      “落紫秋霜。”赫娜的声音再次想起。
      此时,坛前六尊石像的鹿唇下已多出了六口大缸,浓浓的紫秋霜缓缓流了进去。一旁候着的司仪用勺子把秋霜舀进了手中的百鹿朝蘼铜壶中,又朝着我们这些少年走了过来。她们一手托着铜壶一手拿着茶杯给每一个人赐饮紫秋霜,很快就到了我和延月。说实话,我这辈子喝过最难喝东西就是紫秋霜了,苦涩的味道杂着浓重的血腥。(注二)
      秋霜入腹如吞下一团烈火,好似浑身上下都在被烈火炙烤,万般疼痛此起彼伏。想要呐喊些什么,却又疼得无力开口。渐渐地,药力化开,又似体内的烈火中有无数匕首来回穿梭。那时我虽然未受过任何金创,却也觉得宁被刀剑穿心也不愿再喝这紫秋霜了。仅仅半个时辰,祭坛下就倒了一大片人,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隐约中我看到一个白衣司仪走了过来,竟然是赫娜,也不知何时她换下了大司仪的祭袍。她精通医术,应该是怕我们俩长眠不醒所以就下来了。她嘴里好像在说着些什么,但我的耳朵早已听不清任何声音,只有嗡嗡的耳鸣。很快我就疼得站不住了,双手着地跪在了地上,点点汗珠潜入土中,润湿一片黄土。
      延月似乎也疼得受不了,不由得咬住了自己的右臂。赫娜十分担心他,跑过去拉开了他的手臂,不料她的左手却被延月一口咬住。于是乎,一声清丽的尖叫成了那晚唯一的哀号。
      整整一个夜晚,少年们都在与剧痛坐着抗争,努力保持着清醒。当然还有可怜的赫娜,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就知道延月咬地有多用力。
      时至破晓,整个山谷里已经密密麻麻地躺满了人,这些躺下的人都昏睡过去了。剩下的大约就只有九十多个瘫在坐地上的少年了,当然,赫娜也坐在地上,她靠着延月睡着了。我们这些依旧清醒的人像极了汪洋里的孤岛,零星散布在人群里,有些无助地望着身边倒下的人。我很难相信这些睡着的少年里竟有一部分人永远也无法再醒来,明明是他们成人礼,怎就成了葬礼。
      “哥,这是怎么回事?”延月轻轻将赫娜放在地上,爬到了我身后,“赫娜姐姐怎么跑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她都被你咬了一整晚。”我笑骂道。
      “我不知道啊,稀里糊涂地就咬到什么东西了,软软的,香香的,像极了姐姐烤的黎马肉。”延月挠了挠头,又捂住了自己右臂,“啊呀,我的右手被谁咬了。”
      “臭小子,还不是你自己。”我有气无力的看着他,“昨晚你疼得开始咬自己的手臂,赫娜怕你咬坏自己就上前拉开你的手臂,结果反倒被你咬住了左手。”
      原来,延月一点也没有变。小的时候,他闯了祸就会躲到我的身后,如今都比我高上半个头了还是这样。
      (注三)
      (注一:在东阖,狮鬃头巾是用来表彰一个男人功绩的,只有立下赫赫战功的维那和夺取依提米大典头名少年才能得到。注二:百鹿朝蘼铜壶,壶高40厘米,最小半径8厘米,最大半径15厘米。壶身刻着上百种鹿朝拜蘼的图像,是东阖有名的祭器。在顾世宁生活的年代,一把百鹿朝蘼铜壶可以在西唐卖到上百两金子。注三:徽宗是西唐最擅长绘画的帝王,生活在李延暮时代三百多年以后。)
      (本章完)

第5章 原是如此(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