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没有路,空气也不清新,总有挥不去的湿气,跟蒙特卡西诺那边的密林不同,优卡想这大概是因为靠近大海的缘故。
“你真的知道他住在哪里吗?”优卡的小脚一深一浅地踩在灌木当中,离开狄米克拉家中的时候夫人替她穿好了鞋子,但她的脚裸和小腿还是沾满了泥土,“我是说,他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吗?”
“我上次是在这里见过他的。”安各斯说。
路上到处都长满苔藓,优卡行走中紧挨着树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滑到。
“你瞧前面就是了。”安各斯忽然欢呼道。
优卡抬头一看,在茂密的树林间似乎有一间小屋若隐若现,但要说是屋子也太过分了,那大概是四块木板加上封顶拼在一起,松松垮垮,随时要崩塌的感觉。
走向前去还能看到屋子前长满了苔藓,四周的树木枝干横生,甚至都伸到屋子里去,从另一头钻出来!
“门在哪里?”优卡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问道。
“门?”安各斯不解。
“我的问题很奇怪吗?”优卡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往里面看去,想要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
“没有门。”安各斯说。
“那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吗?!”优卡觉得里面的那个人实在是疯了。
“野人先生在上面呢。”安各斯用手指了指。
优卡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在屋顶上有一片破旧的亚麻鼓起,这间屋子到处充满破败的气息,她之前以为那不过是封顶上用来挡雨用的…
“野人先生!”安各斯大喊,“我带人来看你了。”
他们盯着屋顶,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亚麻当中翻出一个人影。
在他蓬松的头发和胡须当中能看到的只有他高高的鼻梁,他的双眼和嘴唇都隐没在毛须当中,让人看不清。
他用手撩起自己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见过你,记得你叫安各斯。”那个人说,“你带谁来看我了?”
优卡看着那个蓬头乱垢的人,远远的似乎就问道了他身上的臭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是天主的使者。”安各斯欢快地声音让优卡紧皱的眉毛快挤到一起,“她可以凭空在手上出现火焰。”
“我是这样说的吗?”不知为何在别人替自己介绍的时候优卡总会觉得不满,大抵是她觉得对方描述得过于简单明了,不能在自己身上营造神秘的气息。
“你说的都是真的?”野人听道安各斯说的,想要沿着凹凸的木板爬上来,他抓着交错的树枝和封顶,乌黑的双脚抵在板上,动作轻巧又有力,一下子跳了下来,在地上伸展自的身体。
这时优卡才发现他的身形格外挺拔,却十分干瘦,同时她还闻到了刺鼻的异味。
“对不起,但是你多久没有洗澡了?”优卡捂着口鼻打量着他,看着他踩在地上的双脚满是泥垢,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措辞,“安各斯你该把鞋穿上,不然也会像他一样。”
“我确实很久没有洗澡。”野人逐字逐句地讲着,说话并不连贯,“很久了,离开罗马之前,前前后后多少年了呢?”
“上帝的使者?”他问,语气和蔼,表情迟缓,并没有因为优卡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而有一丝变化。
“你是位隐修者?”优卡没有回答他。
“隐修者。”他说,“我是。”
“我不是使者,我只是祂的一位信徒。”优卡这时才回答他的疑问。
“你不是上帝的使者?”安各斯惊讶道。
“我是祂的女儿,亦是祂的信徒。”优卡不满安各斯的插嘴,她也丝毫不介意在小男孩面前表示自己的不满,用斜睨的双眼看着他。这样果然有用,看到优卡又生气了,安各斯很快闭上了嘴巴,低着头一脸委屈的表情。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与我一样的信徒…”隐修者说。
“我们不是一样的!”优卡觉得自己今天脾气更差了,这一定都是安各斯的问题,弄得她过分苛刻和暴躁。
“你说得对。”听到优卡的话隐修者只是呵呵地笑着。
“你为什么要独自在这里修行?”优卡环顾四周,漫不经心地问道。
“因为我坚守清贫和虔信的誓言…”
“我当然知道,你先前提到罗马…你为什么离开那里?”优卡努力压抑自己的那些情绪,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急躁。
“对,我生于罗马,这也是我离开罗马的原因。”他的神情有些沮丧,说话也越来越流畅,“你不会知道,我的朋友们根本不拘礼节,他们终日在酒吧和竞技场游荡,跟女孩们独处一室,我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常在酒吧里喝上一天的酒。”
“那真是我现在仍然不敢想象的生活。”他说,“糜烂,淫乐,人们看上去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知道。”优卡心不在焉地点头。
“但现在有了那么多的修道会和教堂。”她说,她只见过蒙特卡西诺教堂,也只听过修斯第教堂,她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说的依据在哪里。
“我们离开世俗来到旷野,正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教会!”这位隐修者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话语间丝毫没有一开始的生疏感,“他们对教义一无所知,仅仅因为得到能够得到救赎的保证,他们就像模像样地坐在那里闭上双眼,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一样!”
“你过去不也是位罗马的公民吗?”
“我过去当然是,但我在年轻的时候就与我的亲人们一起,我们居住在幽深的地下洞穴,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在神甫的指点下感受心灵的净化,又与他们一同祈祷。”
“我与他们不一样。”他强调。
“我明白。”优卡附和,忽然又问道,“你当时是如何离开罗马到这里来的?”
“我想…”优卡又说,“这里离罗马一定很远,如果我要到罗马去的话我该怎么走?”
优卡也不清楚为什么知道这里离罗马很远,她只是冥冥之中有感受,这种感受还有很多,她无法归类为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从其他地方受领得来的。
“我曾经穿过沙漠,翻越了无数座山,当我走出一片森林时,我便看到了无边的海洋。”他又恢复和蔼的模样,呵呵地说着,“路上我累了便休息,饿了便找野果充实,最后在这里修行,时至今日,早就忘了来时的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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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女儿(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