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缝隙贴合。突然血液一下子化开,凶狠地向四周张去,像一张大手,将教堂中的一切紧握。
她惊觉教堂中发生的一切,目光迷离,模糊一片,等到她的目光重新找回焦点,只能看到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浸泡在鲜红的液体当中。
动起来啊!
她看到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但这不是自己的意志,是那个叫做什么来着的神父抬起她的右手,神父目光涣散,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吞吞吐吐,但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教堂里不知何时浸没在一层红色的液体当中,就好像鲜血流满了教堂,她的脚跟淹没在一片殷红当中,不住地作呕。光线自玻璃花窗映照在水面,整间教堂笼罩在一片红光当中。
在她面前,哈德斯祭司捏着银色的匕首朝自己走了过来,优卡还没有从主教遭遇的一切当中恢复过来,她也无法行动,只能坐以待毙。
她看着祭司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干瘦,上面满是皱纹。
她看到匕身红色的流光闪烁,在红光的映照下格外的耀眼。
她看到了那只大手松开自己的小手,按在了哈德斯祭司干枯的手腕上。
“你在干什么?!”优卡几乎是嘶吼了出来,却只能看到纳克怪异的眼神。
她当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可以轻微地拧动脖颈盯着他,对比自己而言,他能够自如地行动不是更奇怪吗?
她也明白对方的疑惑,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理由要求他去做任何事情,但她还是希望对方可以挺身而出,在哈德斯祭司对明加尼主教做那些事情之前做些什么。
所以她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确信对方能够做到些什么,但她就是知道,没有理由地知道,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他所有能让优卡感受到的只有自己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应该是…
优卡看着他的脸,突然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他,过去她自以为那位来自修斯第的主教与自己无二般,但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是一位受人尊崇的神父,而自己只是一个无知无能的小孩。
但就算这样他也是一位最、最差劲的神父。
“你真是太差劲了!”优卡对他吼道。
“为什么你总觉得我能做些什么?”纳克的嘴角已经有些翘起,但优卡凶恶的目光让他最后还是没有露出微笑。
“我就是知道你可以做到些什么!你可以救下主教先生,你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你有这个能力,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做,你躲在一个小女孩的后面逃避自己的责任!”优卡揪起他的领口,尽管她的身高未及对方的下肋,但她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扯着他的衣领,瞪大了双眼。
纳克惊讶地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对她鲁莽的行径感到不满,而是好奇深藏在那具瘦弱身躯下的力量。
“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纳克对她苦笑,优卡越看越气,她觉得现实发生的一切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这位神父自己唯一想做的只有对现实摆出一张平淡的笑脸。
“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做!”优卡冲他喊道,唾沫喷溅在他的脸上他都丝毫没有在意。
“为什么你总觉得我能做些什么?”纳克说,“也许我能帮助到一个人,两个人,但我不能帮助所有人。”
“你果然可以做到什么!”听到纳克的话优卡说话间已经带着哭腔,“既然你可以帮到明加尼主教,为什么你不这么做?”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
这次纳克的话语比平常来得还要低沉,优卡泪眼模糊间只能看到一张疲倦、劳累的脸。这张脸本应该无时无刻不透露出自信的气息,应该因为总是顶着笑容而显得霉烂…
纳克的手放在优卡揪在自己领口的手上,看着他的手,优卡发现自己的小手散发着淡蓝的荧光,她松开了双手,讶异地看着自己的亚麻衣上仿佛涂上一层灰蓝的边线。
教堂中祭司和助祭的身影在他们谈话间沉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灰黑的斗篷静静地浮在红色的水面上。
“但这里不是蒙特卡西诺。”他说。
随着优卡与纳克的目光一同向圆形穹顶望去,透过花窗,在红色的光晕下教堂外一张庞大的面孔转瞬即逝。
讲台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在水面上立起,帽兜间银色的目光忽明忽暗。
古老质朴的召唤忽然响起,至那些古典的世纪而来,到下个黑暗的一千年去。
“欢迎你们,我的亲人。”那是回荡在整个世纪的呼唤。
看着灰黑的斗篷,优卡不自觉地松动了嘴唇,唇齿间有寒气涌出。
“马提亚?”她有些迟疑,轻轻地吐出这个名字。
……
“祂叫了十二门徒来,给他们权柄、能赶逐污鬼、并医治各样的病症。”苏菲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白嫩的手指在手稿上逐字滑过,“这十二使徒的名、头一个叫西门、又称彼得、还有他的兄弟安德烈西庇太的儿子雅各、和雅各的兄弟约翰腓力、和巴多罗买、多马…”
她看得仔细,头越来越低,差一点就要贴到桌上去了。
“和税吏马提亚…”
嫣红的色彩在纸上流动,苏菲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映照着红色的光晕,站起来朝窗外看去。
在一团晕红中没有熟悉的田野和山脉,只有宁静的泛不起一丝波纹的红色水面,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红艳当中。
“哥哥!”苏菲惊慌中把手稿丢在桌上,光滑的脚丫踩在地上,想要向外面跑去。
“啊。”但是没有熟悉的地面,从脚下传来的触感是冰凉、流动的。
这让苏菲想起那片无边的海洋,她踩在地上的小脚犹如踩在一个未知的世界之上。
红色的海水自门缝中流进,在房间漫起,苏菲忐忑地走在一片晕红当中,来到门前将房门轻轻地推开…但是没有熟悉的侧廊,房间外面是陌生的廊道。
墙体和封顶光洁平整,让人并不清楚它们的构造。苏菲轻轻地摸上光滑的表面,觉得眼前的画面让她格外的舒心,是她难以察觉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完美形状,而她身后房间的块面则是粗糙、失调的。
在这样的场景中,苏菲在廊道尽头看到了一扇合实的门,那扇门也犹如记忆深处形状,眨眼间仿佛发生了无数变化,但又似乎没有变化,它唯一的概念只有门本身。
她没有犹豫地迈开双脚,朝廊道尽头走去。
红色的水面闪耀,映照在苏菲脸上,她最后停在红色的门前,向前张开了双手。
第十八章 真理的身影(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