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仔细划分各自事务,也是很繁琐。
而围绕着赑屃石像的,并非草木,而是八块通体黝黑的石碑,刻着我朝赖以立国的六部律法,刑律占其二,商律占其二,是当之无愧的大头。过往历代朝廷,从秦时起,无一例外,都将商贾视为国之大祸,恨不得世上无商,唯独本朝,自立国起修改的第一部律法,便是商律,不只为商人立规矩,也为商人作保,此举着实有些惊世骇俗,当时便有人斥之为“国乱由此始,祸根深种。”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这种声音也少了很多。
刑部大律,白纸黑字写在书上,倒过来讲也刻在政道阁中,这八块石碑是太祖手书,这份尊荣天下无双,六阁里独一份,真要比较起来,也只有礼部那块匾能比。
时若闻细细瞧着这些熟悉条文,很是有些独特情感。巡捕司也是为了这八尊石碑累死累活,刑律更是巡捕司必学,昨日韩重阳带他匆匆走过那么多地方,只有这处他很是有些遗憾。
崔万重静静地看着有些兴奋的时若闻,忽的出声问道:“时大人,这律法,想必你是熟悉的很喽?”
时若闻也不谦虚,微微一笑,答道:“算不得多么熟悉,只不过用的多了,也就记下来罢了。”
崔万重点点头,并不掩饰敬佩之意:“像时大人这般,其实是很难得的。”继而问道:“那时大人觉着,若是要你来修改,这律法可还有哪里需得改改?”
“崔大人过奖了,”时若闻笑着回道:“我一介武夫,哪里想过这些事情,不瞒崔大人,当初背这些玩意,可着实累得很,若真要我改,只怕全删了才好。”
崔万重哈哈大笑,打趣道:“我也不瞒时大人,当初在国子监读书时,我也头疼这些东西,经史子集我倒是还能看进去,可这律法着实无趣,这些个框框架架,还有诸多名家的旁注批示,只怕到现在都让那些学生头疼的很。”
两人绕着这赑屃石像和那八尊石碑缓缓绕着圈,两侧大堂中官员来来往往,也都避开两人,很识趣地没有打扰崔侍郎。
崔万重背着手,笑着道:“说起来,其实我当初也差点去了巡捕司的,不过想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是有辱师门。”
时若闻始终在崔万重半步之后,不紧不慢,“这话可就大大的不妥了,崔大人的功夫若是三脚猫,那我巡捕司岂非猫舍了?”
崔万重抚须而笑,“太祖也曾有做有论猫的文章,直指政务根本,你这话可算是自夸喽。”
时若闻笑着点点头,并不接话。
崔万重继续道:“其实论猫也好,捕鼠也罢,都不过是为了给大臣讲道理。当初诸多改革,在现在看来或许是深谋远虑,可在当时看,那就是十足的胆大包天了。”
这话用词有些不当,时若闻提醒道:“崔大人慎言。”
崔万重摆摆手,并不在意,“无妨,这话是太祖自谦,那些言官摘不出毛病。”随即继续道:“那么多改革里,修律就是一条。这么多年过去,修律修那么多遍,还是在太祖留下的框架里走老路,其实就这样下去,也算不得错,可总有些古怪。”
这话时若闻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讲了,在山海楼里两人谈过的些许事情里,便有过这段。只是此时谈起,却又是为何?
崔万重转过头来,“时大人,你觉着呢?”
时若闻一愣,苦笑一声,“崔大人这话问的,我哪说的上来。”
崔万重淡淡地嗯了一声,笑着道:“我与修文馆的同僚也讲过,他们也有人觉得,是时候作出些大变动。可是这修律涉及诸多方面,故而此事也久久未曾动过。我在刑部侍郎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只有这件事,我很想试一试。”
时若闻大致猜到崔万重和自己谈这些话的意思,“崔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也出分力喽?”
崔万重点点头,又摇摇头,语气平淡,传到时若闻耳朵里却很令他诧异:
“不是要时大人出力,是要时大人主持。”
第六十四章 政道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