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骂了一声这他妈真有意思。
“谁是第一发现人?”段寒江问了这一句,却已经把视线投向了聂毅。
果然宾馆的负责人指向聂毅和他旁边的一个保洁阿姨说:“他们两个。”
段寒江给了周愚一个眼神,然后从周愚兜里掏出手套往房间走过去。
周愚会意地去询问聂毅和保洁阿姨,段寒江站在门口对负责人说:“有没有鞋套?”
“有,有!”负责人连声回答,立即叫人去拿。
段寒江站在门口,往房间里看去,又问道:“发现尸体后有人进去过吗?”
“没有!那个和李阿姨发现尸体的小伙说不能进去,会破坏线索!”负责人转眼看向聂毅。
段寒江想原来不是经验,视线也随着负责人看过去,聂毅正专心地回答周愚的问题,不过主要是他在‘回答,周愚反倒没怎么问。
“鞋套。”一个服务员小跑过来,把鞋套递给负责人,段寒江直接半路截过去,把服务员吓得一惊。
接着,段寒江把半开的房门完全推开,血腥味一下变得浓重,他定在门口往里审视。
进门的位置有一双拖鞋整齐的放着,边上有一个衣帽架,上面挂着一件外套和一个包,旁边是开放式的衣柜,里面并排挂着两件浴袍。往里进两米就是卫生间的门,从门口一直到段寒江站的地方有两个水印,像是鞋沾上水踩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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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江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断定地上的两个水脚印是从卫生间里出来印下去的,外面的过道是地毯,就算地毯上面有水,也不可能踩出这么明显的水印。
他小心地往里面走了两步,房间里面和门口的整齐相比,完全是被洗劫过,一片狼籍,被子衣物,甚至连台灯都摔在地上。
这时,周愚进门来就往里冲,被段寒江一手拦住。
段寒江用眼神骂过去,周愚愤愤地瞪了下眼说:“问完了,他们是来708收柜子的,因为708的柜子坏了要换新,旧柜子被保洁李水红要过去,然后聂帅哥是来帮她搬柜子的。但是走到714的门口,他的狗鼻子跟你一样灵,闻到血腥味,发现房门没锁,推了个缝往里看就发现了尸体。”
周愚说完之后,段寒江走过去立在卫生间的门框中间,顿时双目圆瞪,心脏差点抽过去再跳不动了。
尸体浑身都是刀伤,胸口『插』着一把刀,躺坐在沐浴下面,被水泡得有些发胀,全身煞白,满地都是残余的血水,死状和八年前在这个房间发生的案子几乎一模一样。
“淋浴的喷头本来开着,被聂毅关了。”周愚再给段寒江补充了一个一样的地方。
几乎一样并不是一模一样,眼前的死者浑身赤|『裸』,身上的划伤主要集中在胸部和脸上,但八年前的案子,死者的划伤遍布全身。
“小杨他们还有多久过来?”段寒江问道。
“说是已经在路上了。”周愚不太确定,因为队里现在负责的人是曾询,他实在说不准曾询会不会把杯里的茶喝完了再出门。
很显然,杨怡君没有管曾询的茶喝没喝完,她带法医和技侦赶到现场时,队伍里压根没有曾询。
正式的出警到后,迅速疏散了宾馆的住客,封锁现场,展开侦查。
“曾副队呢?茶还没喝完?”周愚不嫌事多地凑上去问杨怡君。
“谁知道他在哪儿!”杨怡君狠狠回瞪了一眼,接着不理周愚,挤到段寒江面前叫了一声,“段队。”
“去核实一下死者的身份,住在这个房间的还有没有其他人。”段寒江吩咐得若有所思。
周愚凑热闹地上来说:“我已经问过了,死者昨天晚上自己来宾馆开的房,登记的只有她一个人住,名叫钟可,23岁,身份证应该是真的。”
段寒江一眼朝周愚瞪过去,“什么叫应该?死者的职业?住址?人际关系呢?别凭自己猜测!”
周愚被骂低了头,不敢再出风头,“是,我马上去查!”接着就被杨怡君扔了出去。
段寒江无视两人,往房间里面走进去,从门口到窗台,每个角落都细细地扫过去。
房间是个大床双人间,除了窗帘,其它能扔到地上的东西都被扔到了地上,被拽下床的被子和枕头都『揉』成了一团。他走过去掀了一下被子,发现被子底下是死者的衣服,虽然也扔在地上,但可以看掉下来之前是叠得好好的。
旁边是倾倒的垃圾桶,里面却没有垃圾袋,他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垃圾袋不是摔出来了,而是被人扔了。他连忙往桌子上看过去,发现桌上倒着一盒没吃过的方便面。
另一边地上是一条浴巾,同样『乱』扔在地上,他伸手『摸』了一下,有点湿,大冷的冬天冰得他手抖。
是不是有点冷?段寒江这才发现房间里没有开空调,而之前淋浴一直开着,水气有点重,这会儿没了热水的热气,就变得阴冷阴冷的。
他又站起来,转身走向床头,床单都凌『乱』得不在原位,他从床头柜一寸一雨地看过去,扫到床垫和床的缝隙处有一小截纸片『露』出来。
他掰开床头将纸片取出来,是一张名片,“国风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经纪人,林中晖,mack lin。”
“段队。”
段寒江正对着名片出神,张矩然突然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僵尸似的只转头不转身地看回去,张矩然的眉头蹙得眼镜移了位。
张矩然把眼镜掰正,见段寒江把名片收进物证袋里,然后开口:“由于尸体一直被热水淋着,影响了尸体变化的速度,现在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7点到9点,今天的黄历煞东,辰时忌淋浴,五行忌水,死者的八字一定不——”
“说人话!”段寒江打断张矩然的神棍理论。
张矩然辩驳道:“你不要不信,死者如果事先看一下黄厣,比如不选择这个房间,因为这个房间刚好正东,她兴许能逃过一劫。”
“你的意思是凶手刻意选择了这个房间?”段寒江问。
“我可没说!”张矩然果断地否认,又若无其事地改讲起科学,“死者全身一共有32处刀伤,致命的一刀在胸口。身上的32刀划伤是在死后划上去的,不确定和胸口的刀是不是同一把,另外——”
张矩然说着顿下去,段寒江追问:“另外什么?”
“死者在死后被强行发生了『性』关系!”张矩然说得比较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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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江却问得很直白,“你是说『奸』尸?”
“具体还需要进一步检验,目前就这么多了。”张矩然说完就转头,不再跟段寒江多说一句废话。
段寒江不满她这趋吉避凶般的态度,问道:“张矩然,你信不信我投诉你宣扬封建『迷』信!”
“离你太近会有血光之灾!”张矩然隔着老远回答。
段寒江怒了,拳头一捏,想起手里的是证物,又松开,直到侦查结束他还记恨着张矩然这句血光之灾。
技侦和法医先离开了现场,外勤的同志收尾,段寒江走在最后,到了门口他被卫生间带出来的水一滑,摔了一跤,连带急忙扶他的杨怡君也被磕破了手。
“君儿,我就跟你说,离他太近会有血光之灾!”
张矩然『插』刀的声音如魔音般在段寒江脑内响起。
不过段寒江被触怒的表情一下收回来,趴在地上没动,他把脸都贴到了地上,然后吼道:“给我个钳子。”
杨怡君立即去拿钳子,段寒江接过去从门口柜子底下的缝隙里,夹出来一粒扣子,上面粘着血。
柜子是那种四面都切合地面的,要不是段寒江摔这一跤,不会发现缝隙里有粒扣子。
“我就说是大吉大利!”段寒江把扣子装进物证袋,站起来,为了掩饰他的‘脸扫地,他一本正经地问杨怡君,“刚刚还查到了什么?”
“没有!”杨怡君摇头,“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太干净了,连死者的指纹都没有找到。”
段寒江冷不防地把眉头蹙成了三川五岳,原地往里望回去,说道:“房间里面这么『乱』,门口却很整齐,说明凶手是被死者放进房间之后,甚至是凶手在进入房间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行凶的。所以凶手很可能是死者认识的人,或者约在宾馆见面的人,还有可能是拥有某种身份可以让死者放松警惕,让人进屋的人。”
“那要查的范围不是很广?”
“都查一查,还有那张名片,查一下那个国风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有没有林中晖这个人!对了,再查一下宾馆内和宾馆附近的垃圾袋,重点是里面有一个那种方便面盒子的。”
段寒江说着指向房间里倒着的那盒方便面。
杨怡君点头,“段队,你是不是怀疑这个林中晖是凶手?”
“我谁都怀疑!”段寒江回答。
“段队。”周愚老远先喊一声,第一句不是说调查结果,而是揶揄段寒江,“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死神!你住个宾馆,宾馆也发生案命!老天肯定觉得你应该睡大街!”
段寒江一拳朝周愚敲过去,后知后觉地想,他好像是又没地方住了?
段寒江的怀疑一下沉寂下来,他的手指敲着手机,半晌没有出声。
“段队?你还在不在?你在什么地方?要不我们过去找你?”周愚以为断线了。
段寒江眉头一蹙,“你们?还有谁?”
“张主任和大佬杨。”周愚回答完了接着说,“我们已经快到平阳宾馆了。”
段寒江听到这话,一抬眼就看到了路上开过来一辆眼熟的车,绿得发亮,完全和张矩然不相称。
他放下手机,那辆绿『色』的车就停在他面前,车窗放下去,张矩然的头从车里伸出来。
“段队,看你今天的面相,有穷困之相。”张矩然就戳段寒江的痛处。
段寒江打开后座地车门坐进车里,周愚在他旁边,杨怡愚在副驾,关上车门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来给我送终?”
“呸!这种话你不怕说真的了。”张矩然并没有开车,回头瞪了段寒江一眼。
段寒江没计较,直接开口,“你们到底干什么?说吧!”
“担心你连饭都吃不起,来看望你的。”张矩然继续戳段寒江的痛处。
“少废话,有事说事。”段寒江踹了张矩然身下的椅背一脚。
他和张矩然认识还是在陆谨闻在平阳支队的时候,那时张矩然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他三天两头就被陆谨闻叫来教训一番,张矩然就常在边上替他卜卦,说他有血光之灾。
张矩然沉痛地打量了段寒江一番,『露』了个对他冥顽不灵的同情眼神,严肃起来,背书一样地开口,“死者胸前伤口与地平线几乎平行,普通人在拿刀刺向他人时,伤口都会因为用力有所偏斜,伤口的最外和最深处不会呈平行状态,除非手法熟练,或者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这又不符合凶手杀人时,中途停顿的逻辑。”
段寒江没想张矩然突然跟他说起尸检报告,不过立即明白他们来这一趟的意思,他相信陆诀虽然有私心,但绝对不会冤枉他,不过在旁人看来大概陆诀就是恨不得立即送他去刑场,他落在手里就没了活路,没罪也能给他挑出点『毛』病,所以来给他提供线索自救。
“张主任,你这样合规矩吗?”段寒江凛起表情盯着张矩然。
“我只是在自言自语,没注意有没有人听到我说了什么。”张矩然完全不理段寒江,确实自言自语地又继续背书,“另外,在尸体的鼻腔内发现了一定量的灰尘,他一定在死前不久去过一个很久没有打扫过的地方。其中还发现了羊『毛』纤维,应该来自于被洗衣机洗过,老是掉『毛』的黑『色』羊『毛』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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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说完张矩然终于动了动视线,朝段寒江外套里的『毛』衣看去。
段寒江随她的视线猝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毛』衣,正是张矩然说的‘被洗衣机洗过老掉『毛』的黑『色』羊『毛』衫。
如果说伤口的问题是张矩然后来发现的,但灰尘和羊『毛』纤维绝对是第一时间应该验出来的,但张矩然最开始却没有提出来。
“你在盘算什么?”段寒江又抬眼望向张矩然,没能从张矩然淡定到快成佛的脸上看出来什么。
“他的面相没有大恶,反倒一生三灾五厄不断。”张矩然气定神闲地谈起玄学,“他被抬进来时我就算到你现在的处境,如果我不隐瞒你现在就不是被撤职,而是直接拘留了。”
段寒江没出声,继续盯着张矩然。
张矩然当段寒江的视线不存在地继续说:“如果你是凶手,现场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何况这个人还是个逃犯,抛尸在任何地方被发现都没有人可能怀疑到你。”
“你就那么相信我?”段寒江嘴角撇出了一抹笑意。
张矩然翻了个白眼,“我只是知道你胸无大志,别以为你每天装得有多热爱工作一样,就能骗过所有人,你来刑侦只不过是为了给陆谨闻当年的事找一个理由而已,你根本从来没有在乎过破案率,晋升,资历上有没有黑点!”
段寒江怔住,不过在张矩然拿他被说中了作文章前,他打开了车门直接下车,站到了车外再回头对周愚说:“记得帮我查聂毅。”
他下了车又去路边打了辆车,“师傅,麻烦去白沙路28号家属院。”
坐进车里,段寒江脑中猝然地跳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说一直往他家送外卖的人是张林军,那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他的住址,调查过他的作息时间的人,并且对八年前的案子很熟悉,知道八年前的凶手改头换面从张林军变成了张翔,还知道张林军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
最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是张林军自己。
这个最可能的可能却让段寒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是张林军自己,他的动机是什么?还是张林军真的不是八年前案子的凶手?
喜欢。
第42章 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