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个木桶，桶里的水已经全数倒完。
“他都开口说了什么？”挥手摒退了其他人，低头看着地上的人问道。
那太监因受了冷水浇灌，全身的衣物湿漉漉贴在身上，显得十分狼狈不堪，加之头发散落在面颊上，看不出容貌更是形如疯癫。
易天摇了摇头道：“此人是个哑巴，且双手的手腕处被人用棍棒仗打过，也全都废了。”
略一皱眉，对身旁的人道：“把灯盏拿来，我看看此人的容貌，东宫里的人我也认得少许。”
他忙递过灯盏，我接过后弯了身子放在太监头顶不远处，伸手拨开仍抽搐不止的人脸上的湿发，明亮的烛火下，一张熟悉的面庞赫然显露在眼前。
伸出的那只手如触电般收回，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脸色灰败，形容憔悴的人，一时间呆滞在原地。好半天反应过来，哑声开口道：“太子……殿下？”
瑟缩伏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极其缓慢颤栗着身子睁开眼看着我，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上下开合着，却只听得“咯咯”的牙齿上下打颤的声响。
“呃呃呃……”在认清我的那一刻，原本气息奄奄的人突然激动起来，拼命对着我张了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发出难以辨认的刺耳语调。因为太过着急，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眼泪从那双唯一清澈的眸内一颗颗地砸落在地。
表情变得不甚哀伤。
看着眼前这个与东宫见过的太子完全相似的容貌，想起宫里那位太子异常的举动，只觉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直至头顶。我猛地一把抓住他，迫使他离我很近道：“你才是太子，宫里的那个是冒充的对不对？如果是你就点点头。”
听了我的话，他猛地点着头嘴里发出“呃呃”的怪声，散乱的发丝再次遮住了那张原本温润无害的面庞。
“快过来把人扶起来。”我冲着在一旁呆呆看着的易天道，又看着太子一身被水淋湿的模样，连忙脱下外衣罩在他身上，拧了眉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太子坐定在满是灰垢的长椅上，我一边用袖口替他擦拭脸上的水渍，一边吩咐道：“去通报福总管着人抬了步轿，准备干净的衣衫，还有太子的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易天确认此人便是太子后，大抵是想到自己竟用冷水浇了他一身，面色十分复杂的领了命令退身出去。
眼前的人全身仍无可遏制的颤栗着，微微低着头神色无光，瞳孔涣散麻木地看着地面，早已不似从前那个头顶金冠宝珠，面上始终漾着笑容的少年。
我看在眼底，心中涌起无法言喻的心酸和愤然过后，注视着他定声问道：“是九皇子？”
问完又想起什么继续对着他道：“他会这么着急对殿下下手，一定是殿下发现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对不对？”
太子听了我的话，眼角颤动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很快福伯便带了人急急忙忙的来了这西苑，当他跟着易天一同进了这无人居住的暗房后，神色严肃的看了看坐在长椅上的太子，又对着我道：“老奴已经备好步轿，可是这位公子？”他并未见过太子殿下，只以公子的称呼唤他。
我看了看身旁的太子，如实与他说道：“这位就是东宫的太子殿下。”
福伯听了震惊的再次看向太子，连忙跪倒在地道：“老奴不知是太子殿下，多有冒犯还望太子殿下勿要责怪。”
太子见他突然行跪拜礼，神色稍稍有了变化，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说话。
“可是殿下不是理应在东宫……”福伯微微皱了眉，十分想不通的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先让人服侍太子殿下换掉这身湿了的太监服，你再准备好马车，我要带殿下去见一个人。”
很快，一众小厮进来小心扶着太子上了步轿，又抬他着朝我现在所住的厢房而去。整个过程，太子始终面无表情，原本发着抖的身子也静了下来，似乎对一切早已感到绝望无比。
一个被废了双手，以及不能开口说话的人，即使回到那深宫之中，也难以继承大统坐上皇上的宝座。太子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露出那般黯淡无助的神情。
我此时也才真正明白，为何从一开始太子妃就要陷我于死地。仅仅是因为他们早已开始谋划着，用一个容貌与太子完全相似的人，来代替真正的太子，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中夺得皇位。
而我这个长期与太子朝夕相处的少师，必定是最容易发现太子有异常举动的人，对他们来说，自然是首先需要除掉的人。
62.第六十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