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包袱,两颗苹果上下颠簸,水袋中的水已经所剩不多,还好斯蔻迪为他做的梅兰果子可以让他安全渡过这段跋涉,直到抵达最东方的小城前哨镇。
随着深入内陆,四野尽是无边的空旷,脚下杂草丛生,碎石嶙峋,鲜有林荫小河,却处处可见倒卧的枯木。这也让沃拉冈不再奢求能在路上喝一口冰凉的清水,或逮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但胯下的坐骑似乎并不在意这片死寂般的荒凉,它的速度和耐力超越了任何马匹,即使是西泽人所骑乘的战马也不及驰风的一半。他思及此处,又一次想起了佩希尔学士的话,在以往,不论执行什么任务,他都没有受到这番待遇,而这次却不同,佩希尔学士为他安排的一切仿佛在告诉他‘命不久矣。也难怪,按照正常年龄来说,我早已年入膏肓。
第一个夜晚,他选在一处较高的山丘休息,火堆为他提供了唯一的温暖,却不能为他带来内心的平静,驰风静静的在山腰间漫步,沃拉冈虽然看不到它,却能感觉到它就在自己的附近,并且始终没有离自己远去。随着夜晚渐深,温度越来越低,沃拉冈便在可见的视野里寻找能够燃烧的碎木枯草。然后就着暖气吃掉了老妇人送给他的两个苹果。
在他入睡之前的,他看到北方的天际露出星点火光,自东向西缓慢的移动,火光飘忽不定,忽隐忽现,有时聚集成一撮明亮的黄色,有时分散成点点红色,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越来越远,直到完全隐没。沃拉冈本想将火堆烧得旺一些,这或许能引他们来此,也好打听些关于东方土地的消息。但这里可用的资源委实太过贫瘠。他怀疑那匹马真的能吃到嫩草么?他和衣而卧,凝视着闪烁的星海,烦乱的思绪令他的周围不再那么平静,直到疲倦袭身,眼皮沉重。徐徐冷风吹过砂石,掠过草地,发出凄冷的哭嚎,火堆仍有余烬,就像舞动的磷火。沃拉冈闭眼倾听,最后陷入了不安的沉眠。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正巧看见从东方地平线射出的第一缕曙光,一瞬间,沉浸了一夜的潮湿冷气被一挥而散。沃拉冈费力的起身,经过一夜的蜷缩睡姿,令他的全身无比僵硬。他顾不得整理自己,而是直接奔着山腰的驰风而去,早餐便是一块又甜又腻的梅兰果子。斯蔻迪喜欢这个口味,其他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品味,如果换做赛伊,那么他一定会将梅兰果子做成蒜酱牛肉的味道,如果是努尔扎伊的话,估计梅兰果子就会成为一块不折不扣的酸奶酪。
第二天依旧是在浮海平原的腹地游荡,有时他会因相似的地形而晕头转向,紧接着他便会咒骂驰风的愚蠢,如果换做骡子和驴子,或许早就走出了荒野。然驰风并不理会沃拉冈的抱怨,它始终保持着匀速奔跑,哪怕是跃上土丘,顺坡而下也不例外。于是渐渐的,沃拉冈打消了对驰风的看法,他反倒觉得自己才是个愚蠢的笨蛋。
随着日头迅速西垂,一天的行路终将告一段落,此地依旧与之前如出一辙,如果不仔细辨认,还以为又回到了清晨的出发点。而今夜与其陪伴的依旧是荒野星辰、寒夜冷风、摇曳火舌以及强壮异常的驰风。紧接着,相同的情况同样出现在第三天和第四天,直到第五天的行路,路途才有了微妙的变化,这来自于驰风,沃拉冈能明显感觉到它的路线发生了改变,但他并没有阻止坐骑的判断,他心里清楚,现如今,坐骑要比他聪明得多,至于它是如何思考,如何辨别方向的,大概只有天上诸神能读懂吧。
渐渐的,远方出现了一条绿色的细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随着接近,线条变为囊括东方的绿幕,从北至南望不到尽头。“海纳因森林。”沃拉冈拍了拍坐骑的脖子,“好家伙,比我预期的还要提前了两天。”马匹似乎听懂了沃拉冈的赞扬,它嘶鸣了一声,随即大步迈开,速度越来越快,两侧的土丘岩石迅速的向后掠过,扬起的烟尘在身后留下一条迤长的灰色影子。
当进入海纳因森林,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没有路,只有浓密的森林和及腰高的灌木,枝桠在头顶织就出一张无边无际的绿网,脚下布满柔软湿滑的地衣,斑斑阳光透过树桠,照亮了攀附在绿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宛如深居于绿海汪洋世界中的繁星。这里从没被人踩踏过,以至于野生动物也从未尝试路过该地,放眼望去,原始的面貌肆意袒露,狂放且寂静。
沃拉冈持着怀疑,从这里穿过真的能抵达德隆雪山山脚下的前哨镇么?他停缰勒马,坐骑在原地打转,马蹄敲打柔软的地衣,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沃拉冈不敢轻易深入这座陌生的原始森林,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后背的两把短剑,这能让他感到安全。其实他也在猜测着前方的路,可以肯定的是海纳因一定没有山贼和强盗,但不排除有亡灵存在,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其次就是最让沃拉冈担心的野兽,越原始的地方,野兽越凶猛。那么……既然前哨镇在海纳因森林的东端,就一定有从该地穿过的路,只不过驰风并不认得这条路罢了。于是沃拉冈再次跃上马背,手里攥着那把锋利的短剑,谨慎缓慢的游荡在海纳因森林。
第六章 沃拉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