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松了一口气,用手中的长树枝拨弄着火焰,“其实你可以直接拍一下手。”
说得对。公羊已默默地赞同。既然我学不会打响指。
晚饭照旧是挂面,白十二很快就吃完了她的那碗,然后在火光能照到的地方四处寻找着——她想找一块合适大小的木头,好用匕首削成木板,让公羊已在野外也能有个东西用来垫着写字。
“我在凌昌城的时候可能应该买一把斧子。反正也不会太贵,而且马车里也完全能塞得下……我应该想到我们可能要露宿野外的……”
在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大堆细树枝之后,白十二开始了新一轮的喃喃抱怨,公羊已开始考虑帮她列一个单子,第一条写地图,第二条写斧子。
就在她考虑这件事的时候,白十二在嘀嘀咕咕之中想出了新的方案——看来斧子的问题确实不是那么紧迫。排序不变,斧子排第二。
她拆了自己的玄衣,然后用几根树枝和玄衣的布料绷出了一块布制的垫板来。
“绝对足够好用了。”白十二把垫板递给公羊已,先是得意地炫耀了自己的作品,接着她把话题转到了一个公羊已熟悉到有些害怕的方向,“……我连针线都买了,怎么会忘了地图呢?!”
公羊已将信将疑地把布垫子接过来,放上纸写了两笔试了试,居然还真如白十二所说的那般好用,于是她在纸上写:“你怎么什么都会?”
白十二坐到她旁边来,探头看看纸上写的字,正欲回答,就被公羊已用左手捂住了嘴,然后她看见公羊已用右手补上第二句话:“别再说靶子那一套东西,说点实在的。”
“最实在的就是靶子那一套东西。”白十二看上去十分诚恳。
公羊已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儿。
“好吧,好吧,你得让我想想。嗯……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其实笨得很……啊,倒也没有笨到那份上,用我娘的话来说,我虽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却是块好木头。我想想,这么说吧,先生要是让我背书,那是没话说的,任它多长多拗口的诗文,我只要下定了决心,就能在一夜之间背个滚瓜烂熟。但先生要是让我自己做一篇文章,做几首诗出来给他批阅,那我就要开始冒冷汗了。”
听上去确实是白十二该有的样子。公羊已忍不住在心里笑。
“再说算学……算学你是知道的,不像文章和诗,搜肠刮肚地总能应付那么两句出来,哪怕干巴巴的无甚出彩之处,也能拿去交差。这个糊弄不过去的算学着实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教算学的先生讲课的时候,我是认真听了的,先生在课上给我出的题,我也都会写,但昨天还会的题目,今天只要变了个样子,我就不会了,练了有上百遍的算法,只要和别的混在一起,我就看不出来了,怎么也绕不过那个弯子去。总之,这种事情我都搞不定,所以在倚竹楼里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我就喜欢做些我能搞定的事情。”
白十二刚说了个开头,公羊已就在动笔,等她说完,刚好看见公羊已纸上写好的话:我以前一直不相信,世上有人会绕不过算学里的那些弯子。
“那现在你该信啦。”白十二耸了耸肩膀,“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我说啊,这也是天命。”
这次公羊已回了她四个大字:这确实是。
“真的?”
真的。
“我就说嘛!要是让我去当个木匠铁匠之类的,我可能真的会干得不错。”白十二耸了耸肩膀,“总之啊,我当个手艺人肯定比我当公主要合适。”
公羊已偏过头看看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但我偏偏……”
偏偏如何呢?她不必说下去。
公羊已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拍拍白十二的胳膊,示意她看。
纸上写着:“我还觉得,我当人算或者地占,要比当天卜合适。”
“那可由不得你了,天卜大人。”
和白十二相处了这些时候下来,公羊已和她笔谈时已经不那么急躁了,她知道白十二也不会急,再长的话、写得再慢,她也会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等着,等公羊已把要写的都写完。
于是公羊已不紧不慢地写完了这行:那也由不得你了,公主殿下。
31.谈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