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偷偷看了看仍远处径自愣的杨腾，凑唐老太太耳边，催促道：“奶奶？我们走，我们快走。”“不！”唐老太太一把将他推开，手抓花椒木拐杖，挣扎着站起，颤抖着手指指向杨腾，一字一句的道：“杨腾？老婆子今日指天誓，总有一天，我要为我这十三个惨死的儿子报仇！”
杨腾不再愣，偷偷看了眼唐老太太，悄悄用手指蘸了蘸脸上的浓痰，凑鼻下轻轻嗅了嗅。而后张开手掌，将脸上的浓痰通通擦手心，定睛看过。“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自言自语，“不是……真的不是‘日逍遥散……里面真的没有毒……她真的不是唐门的老太！”猛的转向唐老太太，一脸不屑，狂声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也不多你一个仇家，你若想找老夫报仇，老夫随时恭候。”
唐老太太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平静，淡淡的道：“你错了，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复仇的祸根！”
杨腾一怔，道：“你要老夫杀了你？”唐老太太点点头，道：“不错！杀死我这样一个孤老婆子绝不会浪费你多少气力，可留下我，你一定会后悔。”杨腾咧嘴一笑，摇了摇头，道：“全家都死了，就剩你一个孤老婆子，你自然一心求死，可惜……老夫不能杀你！”
唐老太太问：“为什么？”杨腾的脸上再又挤出笑容，道：“因为你不会武功，因为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老婆子，因为你根本不配老夫出手！”唐老太太颤声道：“你……你还乎配不配？难道我那十三个儿子便配得上你来杀，我这个孤老婆子偏偏就不配？”
杨腾无奈的道：“你这些儿子原本也不配老夫出手，可谁让你家的老十三又是酒、又是肉的献殷勤，还不肯收老夫的银子。偏偏又赶上老夫的剑奴身体不适，偏偏又赶上你这一家子姓唐，偏偏又赶上那剑奴病……”
“唉！”他叹息一声，继续道：“要怪还是应该怪你家唐十三，明明知道老夫的剑奴受了风寒，可却没能把风寒病的症状先一步告诉老夫，生生让老夫误以为了蜀唐门的暗算。老夫为了保全‘无极神剑的名号，不得已杀了那剑奴。又违背了先师的教诲，杀了你家的老十三！”谁也不曾想，叹息之余，他猛然回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痛声自责，“那小子根本不配老夫出手，不配老夫出剑！堂堂‘无极神剑竟然为了几个猎户……”他屈膝跪地，“先师啊！弟子不争气，折损了您老人家的威名，竟然对几个山野猎户下起了杀手！”说话间，他双手齐动，对着自己噼里啪啦再又抽下十三记耳光。
唐老太太“哼”了一声，眼戾气突显，道：“你杀死我十三个儿子时没有一丝心软，现却因为他们不配你出手而惩戒自己。你……你……便是地狱里的魔鬼也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心肠！”
“好！”杨腾站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心绪舒畅了许多，对着雪地上十三具尸体道：“你们本不该死，因为你们根本不配老夫出手，都怪老夫一时糊涂！这件事老夫记下了，而且老夫也已经教训过自己，今后少犯这样的糊涂便是！”
“疯子！真是一个疯子……”唐老太太将十三个儿子的尸体一具具拖自家院外，口喃喃道：“他真的是一个疯子！”
老太太坐儿子的尸体旁失心疯语，虎子默不作声的守一旁。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掉头跑进一间木棚，抱了一大捧木板返回，放老太太身旁，道：“奶奶？我看到爷爷的坟上竖着这样一块木牌牌，你给叔伯们也都竖一块？”
老太太呆呆的拾起一块木板，直着双眼，用她那因为苍老而弯曲变形、满是褶皱的手指上面歪歪扭扭的抠出“唐大之墓”四个大字……
虎子不知什么地方寻来一把铁锹，默不吭声的挖掘起来。很快，十三座冰穴出现他的锹下。
唐家十三个兄弟一个个被拖入冰穴内，其上覆以冰雪，十三座坟墓就此完成。
“嗒嗒……嗒嗒……”就虎子刚刚安葬完唐家叔伯的时候，空寂的山坳里传来不急不缓的马蹄声。
不一会，山坳的小路上两两行出八人八骑。当前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堪称俊秀，只是眉宇之间透着股骄淫之气，一看便知是位大户人家的浮夸少爷。他身边的女孩大概十七岁模样，身材小巧，玲珑可爱。两人身上都披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坐下是洁白如雪，不带一丝杂毛的神驹。其后人座下骑黄骠马，腰挎宝剑，身披紫绒斗篷，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豪气，双目之透出精光，可见身手均是不凡。
一行八人，沿着小路，经由唐老太太身后行过。少爷突然紧蹙眉头，止马定身，用马鞭点了点唐老太太，没好气的斥声责问：“老太婆？这是怎么回事？”
唐老太太以指为刀，正为后一个儿子刻写墓碑。听闻少年无礼责问，憋着一口怨气，冷声回应道：“难道老婆子为自己的儿子立块墓碑也不成吗？”
少爷的马鞭指向唐老太太手的木板，道：“唐十三是你的儿子？”
唐老太太头也不回，道：“是！”
第二章：无极魔尊（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