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世面的蚊子,就算你点了蚊香或者穿了衣服睡觉,它依然战斗力十足,和你整夜通宵的厮杀,直到你举手投降,让它吸饱喝足,它才会嗡嗡离去。刘自勇在工地上才干了3个多月,又被折磨成了另一副模样,按蚊叮咬后的红疱取代了臭虫叮咬后的抓痕,体重从80公斤急速的降到了70公斤。
但这里有让刘自勇感到最满意的地方,在这里,只要你肯干能干,至少每月能有一千五六可喜的进账,从不压你的工资,还有2天的休息日让你存钱喝酒。虽然累成了狗样,可每存完工资,看着嗖嗖上涨的存款余额,刘自勇都是乐呵呵的从银行跑回工地,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刻,这样下去,一年后他就能存够2万,回家修桥筑窝,实现自己的诺言。
快过年了,为了省钱,刘自勇决定就在虎门过年。放完年假,这个工地空荡荡的就只剩了刘自勇和一个听说是无儿无女的河南陈老头。本来想约河南的老陈搭伙过年,可那老陈守钱如命,就算是过年,他也打算用挂面青菜应付,刘自勇虽然节省,却也不想这么荒废了这个大年,一个人过年,他也要炒2个肉菜,加一瓶啤酒奖赏辛苦的自己。
腊月27,虎门的街头显得格外的冷清,只有商场门口红色的对联和灯笼,提醒着刘自勇,春节已经来临。刘自勇在路边吃了个盒饭,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头瞎转,无聊又孤单。从小到大,刘自勇都是在刘家堡过年,这个时候正是自己在家杀年猪酿甜酒的欢聚时刻,可现如今,身边竟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倍感无比的心塞难过,愈加的思念起家人和秋萍来。
刘自勇知道这街前面有个菜场,便加紧脚步,想去那买些过年用的肉菜腊鱼。离菜场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刘自勇远远的就听见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刘自勇朝菜场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几百米开外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无顶大篷车,几个治安队员带了一些蛮人模样的帮手,拦人就查暂住证,有一对男女刚买菜出来,就被人拦住,盘问一番后,估是拿不出证件,就立刻要被赶上那大篷车,男人极力反抗,顿被几个嚣张粗鄙之人,用棍子架住抬了上去,凄厉的叫喊声就是这个女人发出。
来广东后,这是刘自勇第一次遇见查暂住证,脑海里只一片空白,见那治安队员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扫了过来,刘自勇连忙藏进了街边的一丛密密的旱杜鹃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远处那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和那一台哀声四起的大篷车,那旱杜鹃长长粗粗的刺牙把自己的手臂刺出几个血口,血汩汩的留了下来,刘自勇却全然不觉,快1米八的个头窝在刺堆里面,像个受惊的老鼠一般,窝着一动不动。
不知熬了多久,那大篷车装满了整整的一车人,从刘自勇身边翛然而过。刘自勇这才从刺堆里爬了出来,身上的血迹还未干,车里那些惊慌失措的男男女女,让刘自勇惊魂不定。那里面,应该有很多和自己一样努力的人,为了家,为了生活,为了心爱的人来这里求生卖命,也一定有不少人像自己一样,为了省钱而放弃家乡新年的温暖,一个人留在虎门过年。刘自勇全没了去菜场买肉的勇气,拔腿就往工地的方向拼命跑去。
刘自勇跑回工地,全身里外已经湿透,自己像死人一般的躺在铁床上,眼睁睁的盯着工棚的石棉瓦顶,刚才的那一幕幕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放反复,刘自勇曾一直幻想,如果秋萍也在虎门的美好场景,可如今,他兴庆秋萍不需要来这嗜人的地方寻食,他宁可一个人孤单受苦,也不愿秋萍受那般的羞辱。
天空越发沉闷,黑云越来越低,暴风雨即将来临,刘自勇只感窒息闷热,起身脱光了衣裳裤衩,赤身的拿来一根皮管,接上龙头,凉水哗哗的喷了出来,浇打在自己燥热黏糊的头上,他顿觉清爽解脱。“啊——啊——!”刘自勇对天长长的吼出几声。
“吆!这是哪里的帅哥啊?”老陈的简易房门口,探出来一丛染成棕色的头发,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
第十八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