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侍卫速速拖走张休,诸葛恪望见他孤独而惨淡的背影,喉间好似被什么利器划过一般,钻心的痛。
孙峻静静走至诸葛恪身前,佯笑道:“你的命可真够大的,看来皇上还是很信任你的。”说罢甩袖而走。
良久,臀内仅剩下诸葛恪一人,他霍然跪地,脸颊上滚下一行热泪,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孙和被废,张休遭贬黜,这一连串的横祸皆发生在他的周遭,唯有他安然无恙,而如此侥幸背后又充斥着无尽的自责与悲愤。
东宫内一片凄清,孙和面孔狰狞,似恐惧,又似亢奋,安静的平躺在榻上,再无声息。
秋雁独自跪在榻前,轻轻掠过他的双鬓,他挺秀的鼻梁,慢慢掩上他的双目,几滴珠泪滑落在他僵硬的面庞上,顺着脖颈流入他的衣襟。
宝幄透着幽幽百合香,薄纱随风抖动,往日的笙歌与欢yu悄悄地溜走了,仿佛过眼烟云,再难寻觅。
秋雁呆呆地站起身来,木然环视四周,竟无一个宫人。
这时,环佩叮当作响,秋雁微怔,抬眸隔帘望去,却是阿全。
只见她一身素衣,含泪走近,满面愧疚,双手不停地扭绞着绢帕。
秋雁不禁失笑,“哪股风儿把你给吹来了,难道连我夫君的死,你都要亲自检验一遍,若真如此,全郡主,请吧!”
阿全朱唇微启,“太子妃何出此言?我只是想送送太子臀下,毕竟我与他兄妹一场。”
秋雁冷冷扫了她一眼,摇头苦笑,“送臀下一程,我看是来送我上路的吧,阿全,如今你们已成了事,何必再假情假意,在我面前佯装无辜,不用你费心,我会自行了断的。”
阿全顿时愕然,忙上前劝道:“父皇并没有杀害你们的意思,眼下太子妃怀有龙嗣,断不可有轻生的念头,我想臀下在泉下有知也……”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青玉杯摔至在地,秋雁惨白的面容上漾起一抹凄然笑意,“即便我不想轻生,他们也不会轻易饶过我,与其最后落在他们手中,不如现在就随我的夫君一起去……”
青玉杯中早已盛满了鸩酒,秋雁从未想过独自离开,因为这里有她的夫君,有她一生最美好的记忆,她怎舍得丢弃?她怎忍心忘却?
她唇角渐渐流淌出鲜血,微弱的低吟着,“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身子如枯叶般飘落于地,带着滴滴泪珠儿。
阿全慌忙抱住她,眸子里积满了自悔,哽咽道:“对不起,我从未想过要你们的性命,只是身处帝王之家,有许多苦楚无人可诉,更何况我并非皇家血脉,我不是想存心害你……”
秋雁含笑回望孙和,欲伸出的双臂陡然垂落下来,那温柔的凤眸终于阖上了。
阿全不禁失声痛哭,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对于皇子而言,失势大于死亡,而对于秋雁来说,能与夫君死后同穴,才是她生前最大的愿望。
秋雁害怕孤独,更害怕她心爱的人死后无人陪伴。
阿全秘密遣了心腹宫人将孙和与秋雁合葬,这也是她唯一能替秋雁做的事。
当告知孙权这个噩耗时,他竟一脸漠然,孰不知在宫人离开后,他才落下泪来,这是作为帝王最大的悲哀。
第二百节杜宇声声劝归去鸳池溶溶照君心(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