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倒向我，顺手抓住我的一只手，抱在她的胸前……
在慢三曲子响起来时，田婧换上跳舞的高跟鞋。她朝我笑，说“这是昨天刚买的。”然后牵手拉我进入舞池。我俩开始跳舞。唉吆喂，她的手不知怎么放，脚步不知所措，我这才相信她确实不会跳舞。于是，我耳语指导她摆成跳交谊舞的架势。然后用手势引导她，前后左右带动她，没有花样，只求踩上点，走最简单的舞步。我带她在舞池最边缘、灯光最暗的地方移动……我告诉她，要滑步，不要迈步。身子要直，不要晃。她的悟性很好，学得很快。乐感也强，几次纠错就能跟上节奏，一会儿工夫就走得比较顺畅了。她绽露出甜美的笑容，不断攥紧我的手表达她的兴奋。后来，灯光渐渐暗淡，音乐低缓，制造出温情脉脉的氛围……她左顾右盼，只见周围人影憧憧却辨不清人脸模样，有人原地踏步，有人搂抱亲吻，她便双手搂住我的脖颈，紧紧地偎依着我的胸膛，脸蛋贴向我的面颊，温热的呼吸瘙痒着我的脖颈……黑暗里，我俩默默无声，伴着节奏，缓缓移动……我知道她处在陶醉状态，而我感受着她胸部的压迫，被动地感受着，有些心慌意乱……因为除了师道尊严的警示和师生婚外恋的恐惧，还怕碰见熟悉的人。重重顾虑盘踞着我的大脑，束缚着我的灵魂。我处在欲爱不敢，欲罢不能的矛盾心境中……
音响突然放大，灯光渐趋明亮……这是半场休息时间。我俩回到那幽暗的角落。田婧悄悄耳语说：“刚才我鼓足勇气大胆搂抱先生，刹那间，全身有晕眩失重的感觉，轻飘飘的……清醒过来，更感兴奋，享受那难得的陶醉。先生，我突然想起李清照的那句千古绝唱——‘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宿友们不是讥笑我是‘小黄花吗？此情此景我真的陶醉了！嘻嘻嘻，音乐，彩灯迷离，我比黄花瘦……”
其实我也激动，同样消魂，却头脑清醒，还没忘教师立身之本、传道之责。我握着她的手，搂抱着她的肩头，语重心长对她说：“希望你更要记住岳飞《满江红》里那句喻世明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也请记住我对你的期待——‘江山代有才人出，田婧奋发立潮头……你是个有才气，好学上进的优秀女子，莫等闲，不停步，保持你学业上的领先优势，树立雄心壮志，远大目标……衷心祝愿你像你的父母那样，为了国家和民族的伟大事业，在科学的道路上不畏艰险，勇攀高峰……”
视频里，春天捂着嘴痴痴地笑。她说：“哎吆吆！先生这么突出政治呀！”金铂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一点不假，那个时代追求上进的知识分子，都有着不可磨灭的革命情怀和道德情操。真的，我们是两代人，你可能不理解。别笑，听我继续说……”
那天晚上，跳迪斯科时，田婧随着节拍欢快地蹦跳，这种舞没有规范动作，却能够尽情抒怀，如痴如醉……因为跳迪斯科，灯光是明亮的，节奏是欢快的，不需要两人配合，可以恣意放松，随意表演。我跟她一样，激情奔放，撒欢一样地狂舞……后来她告诉我，她只是从电视中看过年轻人跳迪斯科，很喜欢。有一次学生会举办联欢活动，宿友拉她一起跳过，但是很拘束，放不开。今天跟先生跳迪斯科，真正放纵了自己，孤独感一扫而空，仿佛灵魂获得了解放！
转天她回了苏州……暑假在平静中度过。
我上班第一天，在从教学楼回家属宿舍的路上见到了她。她穿着紧身浅粉色体恤衫，凸显着饱满的胸脯和纤纤细腰，下身居然是一条牛仔裤。她笑着主动解释说：“爸评我了，说女孩子要端庄，却不要像假小子。要我在穿衣打扮上不要太保守，要与同学们打成一片，既不赶时髦，也别太古板。可以追求美丽，却不要俗气……”我跟她逗趣说：“你爸妈的意思是说，在穿衣打扮上，你要不前不后，不左不右，不偏不倚，奉行“中庸”路线，你滴明白？”田婧快乐地说：“先生的概括一语中的，我滴，大大的明白！”我接着说：“有一句忠告，你可参考。‘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应该追求高尚的美，从心灵到外表，独具田婧自己的风格，自己的特色……”她左右扫视一圈，甜美地笑，深情地说：“先生的话乃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谢谢先生！”
她说这次跟姥姥一起探望父母，机会难得，随军车去了祖国大西北好多地方。她给我带了两样xj特产。一包无核葡萄干，一包纸皮核桃。
…………
金铂告诉春天，在田婧硕博连读的第一年，学校里发生过一件令人震惊和遗憾的自杀事件。一位已婚的中年男教师跟一位女同学发生婚外情。在夜晚的实验室里，他俩熄了灯，在地板上尽情狂欢。可能不止一次，终究被那女生的男朋友发现了。那位男同学质问她“跟谁在一起？”女同学愤愤地回答他：“我并未答应嫁给你！我爱跟谁好跟谁好，你管不着！”他告到了系办公室。系领导找那男老师谈话，开始他不承认。领导好言相劝，要他写份检讨，保证以后不再发生就算完事。可是他赌咒发誓，坚决不认账。领导生气了，跟他摊了牌。告诉他：“有人已经看见了。那女学生什么都说了，白纸黑字，把过程写得清清楚楚……连你准备离婚娶她的承诺都交代了……”他的脸一下子僵硬了，变白了，泪水下来了。他向领导哭诉说：“我跟爱人性格不合，经常吵架，真想跟她离婚。等这位女同学一毕业就娶她……可是现在我爱人已经怀孕了……我没法向任何人交代了……”这位男老师写了份检查，把一切错误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他从办公室出来，没有回家。当晚，就在实验室里上吊了……这件事，在全校师生中引起轰动，引发了许多议论。几乎所有人都替那位三十刚过的男教师惋惜。他不仅学问好，而且教学认真，待人热情……人们对那个女学生极为憎恶，都说是她主动黏糊那位男老师。骂她丑事败露，为了自保而出卖了他……
这件事对我和田婧的关系也算是敲响了警钟。打那以后，我俩感情依旧，却彼此克制，尽量少见面。后来手机普及了，我们经常用短信联系，却再没偷偷的约会……再后来，她博士临近毕业时电话里征求我的意见，是去中国科学院下属bj的一家科技公司好，还是留校当老师好？我说，那就看你愿意搞科研还是愿意搞教学了。可是毕业离校前，她又突然告诉我，她要回苏州结婚并在苏州工作。一年以后，她告诉我夫妻感情很好，还有了一个男孩子，姥姥帮助照顾。说她工作很忙也还快乐。都是短信，三言两语。从那以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光阴荏苒，十几年悄悄过去了。前年春天，她突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报告我一个坏消息，再次触动了我的神经……
唉——人生岁月蹉跎，田婧的情绪跌落到低谷！
第四十一章 金铂的隐私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