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疯癫婆婆
春天是正直善良的。听了金铂对她婆婆交友的分析，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认可。对比分析她跟公公的关系，显露羞怯之色却未争辩。最终她承认金铂说的有道理，也承认自己感情用事了。她说：“过去，我既喜欢公公也喜欢婆婆。早先担心他俩斗嘴斗过了头儿，怕影响夫妻感情。后来慢慢习惯了，反而觉得公婆两人性格互补，恰似秤杆配秤砣，谁也离不开谁。”自打春天跟公公的关系有了深层次发展，恰恰公婆之间闹起了矛盾，她的心态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自然而然站到了公公一边……
她告诉金铂，从性格、脾气上讲，两人的差别真的很大。现在看来，他们开玩笑的斗嘴也暴露了潜在矛盾的本质。我公公讨厌我婆婆的做派，说她咋咋呼呼，老爱表现自己，没有大家闺秀的娴静优雅，也没有机关女干部的沉着稳重。特别是看到她从外面回来喝得醉醺醺的，说起话来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更是反感。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公公总是皱着眉头摇头叹息，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实话，先生，我婆婆喝醉酒时的表现，跟她的人品、身份极不相称。唉——真不好意思形容……
去年春节已过，有一天吃过晚饭，金铭回家看电视去了。公公在厨房里忙活，我正在拖地板。突然楼栋的门铃响了，我急忙起身去摁下开楼门的按键。一会儿功夫，几个人上了楼梯，迎面扑来浓烈的酒味儿。两位年轻女士架着婆婆把她送了进来。送走客人，婆婆伸着两条腿，身子倚在沙发背上，脸涨得红红的，喘着大气，酒气熏天。都
喝成这样了，她还逞能，说什么，舞蹈班扩大招生，值得庆贺……高兴！今晚，跟……她们喝……白酒、啤酒、红酒……“三中全会”，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在话下……
婆婆头枕着沙发背，仰面朝天，满脸通红，眯着眼，流着汗，吐着熏人的酒气。公公阴着脸，厌恶地批评她：“看你这样子，也太不自重了，哪里还像个女人！”婆婆居然在半醉状态还能反唇相讥：“你，你还不如女人呢……连二两都喝不了，妄作一世男人……”公公叹一口气，低声对我说：“岚岚，你回去吧，她喝多了。”我悄悄说：“我怕我妈会吐，安顿好她，我再回去。”
婆婆归齐还是吐了，吐得一塌糊涂，那呕吐物从嘴里涌出来，顺着脖子流进了前胸。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酒醉的人吐得如此狼狈。那场面、那气味实在让人反胃，简直目不忍睹。由于我爱婆婆，心痛她，心甘情愿和公公一起上手替她收拾。我和公公一起替她脱下外衣、内衣、胸罩，给她清洗呕吐物。然后我俩扶她上厕所，帮她洗脸。又和公公一起搀扶着她进她的卧室，搬她上床，给她脱鞋、脱袜，脱裤子。然后用水盆、热毛巾替她擦洗身子。这一切她都浑然不觉。我和公公整整折腾了一个钟头。
走出我婆婆的卧室，关上房门，我又把所有脏衣服用清水投了好几遍，扔进洗衣机，撒上洗衣粉泡起来。然后洗了手洗了脸，这才坐在沙发上歇口气儿。公公满脸歉意说：“岚岚，今天辛苦你了。你婆婆，唉——过去她也有过这种情况，我不让金铭上手，只有我自己给她清理，又心痛又生气！真不明白，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她明明是个很要强也很明智的人，怎么在喝酒问题上就控制不住自己呢？”公公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岚岚，你婆婆年轻时跟你一样漂亮，也很聪明，很善良，就是性格太外向了，要是像你这样文静该多好啊！”
其实，我婆婆，除了偶尔醉酒出丑，绝大多数时间活得又滋润，又潇洒，十分阳光。我真的很羡慕她。结婚三年多，可以说跟她朝夕相处，就没见她有发愁、烦燥、怨天尤人，发脾气的时候。她是天生的乐天派，整天快乐地生活着，真像鸟在天空飞，鱼在水里游，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说话也从不藏着掖着，总是直来直去，豁达开朗，
句句在理。什么难题她都不当回事儿，分析问题特别到位，几句话就能说到点子上。她的办事能力超强，轻而易举就把挺难办的事儿办成功。所以她说帮王老师解决了大难题，得到大发展，我一点不怀疑。
婆婆要我公公跟她一起走出家门参加社交活动，公公不屑地说：“切！让我跟那些没文化低素质的女人们搞社交？还不如我在家清清静静读书、看报、看电视呢！”婆婆挖苦他说：“一个大男人不会抽烟，不会喝酒、不会打牌，不会跳舞，男的不亲，女的不爱，不会享受生活，简直是白来一世！”
婆婆前不久还曾对我说：“岚岚，你看看，他干了一辈子秘书工作、档案工作，典型的职业病，廉洁奉公、遵纪守法没有错，可是跟谁也没有深情私交，把情感压抑着，就跟苦行僧似的。他呀，可惜了的一个大男人，既没有一个莫逆之交，也没有一个红颜知己……”
我趁机逗婆婆：“我公公长得那么帅，文化水平又那么高，难道没有女同事看上他，喜欢他？”婆婆笑了。她说：“怎么会没有？傻呀！怪他自己清高、谨慎、古板……女同事进他办公室谈工作，他不是敞开门，就是离人家八丈远……他不懂浪漫，只懂得避嫌，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哈哈哈，书呆子一个……”
先生，原来，我以为婆婆也就那么说说而已，现在看来，她的思想确实解放。一次晚饭后，公公进厨房清洗碗筷，我和婆婆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她在评论电视剧里的男女恋情时就曾发表过一些让我面红耳赤的言论。她认为机缘所致，交往异性朋友没什么不好。甚至认为不管男人女人，有幸结交异性知己那是天赐良缘。遇到合适的，而不敢结交那是无能的表现。甚至认为唯有如此，才算是现代人，才算是享受高品味的现代生活。我当时以为婆婆的开放和浪漫，可能只是即兴发挥，嘴上说说而已，现在看，我这个婆婆真的很新潮，甚至很“疯癫”？呵呵，先生，我说得对吧？该怎么评价她呢？
金铂对春天说：“刚才说的问题，本质上是谈异友问题。要做出评价，恐怕脱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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