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却仍有可能还在继续。
可偏偏,人心歹毒,已是呼风唤雨、事事如意,却仍旧看着双胞胎碍眼,终于有一天,看着王妃去庙里上香,还是为了保佑家里添个男丁的香,寻了理由给那对小女儿一顿打,丢在雨里淋了半天。
老天却也有眼,终不能让待歹人得逞,任那鹊巢鸠占。坏事的江湖郎中放浪形骸,前夜醉酒,照着红帐里的女子吐了真言,那怀着的先不说是男是女,都断断不是王爷,顶多是个戏子的,那戏子现还在城西面的戏园子里接着贵妇人们丢的手帕子。红帐里的女子也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得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掀起轩然大波,那八大胡同出来的辣子自是被赶了出去,浪荡子似是一时悔意难消。
隐忍妇人却去意已绝,那浪荡子此时却一副慈父嘴脸,两个孩子万万不可能都带走,最终只得一人一个。
可怜两个孩子带着伤,一个病着,小脸通红,还有一个醒着,眼巴巴瞧着,妹妹如果落在这豺狼之家,断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心下一横,将妹妹往娘手中塞。
时至今日,娘还记得那半旧朱红大门下,一个泪汪汪的女孩儿。
琴音淙淙,流水潺潺,雨滴点点,古津渡口,璧人执手,泪眼婆娑。
一抬头,程虹雨与冷琮一人站在门一边,看着冷伊跃动的指尖,一转头,娘却已洞穿世事的淡然,靠在水曲柳沙发上,早就陷入了思量中。
冷伊收手,余音袅袅。
程虹雨笑了,“冷姐姐弹的这是《雨霖铃》吧?我大哥可喜欢得很。”
冷伊点点头,没说什么,示意文竹将古琴收好。
果然,他最喜欢《雨霖铃》,谁能想到,曾经是冷伊那个爹最喜欢的曲子,变成了她娘最喜欢弹的曲子,而后成了她和王依弹得最好的曲子。
兜兜转转,应该是木兰围场惊鸿一瞥,才有了后来再见,终得佳人琴声一闻,只叹他当时初出茅庐,而佳人身陷囹圄,以他一己之力终无法相救,只能眼睁睁见她投了他人怀抱。还真是段悲伤的往事,冷伊在脑子里补了他们之间这些纠葛,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一个傀儡,一个替代品。
还是同样的桌子,占着高处的亭子,听得见流水自假山流下,凌驾于下面大堂的喧嚣。
冷琮脸色淡然,一直忙着照顾娘。
程虹雨在边上看着,低声同冷伊说,还有娘可以照顾,这感觉她永远是体会不到了,说着自己先红了眼眶。
冷琮看着心里不是滋味,递了块手帕过去,似是想要替她擦泪,却停在那里,由她自己接过帕子。
饭吃到一半,娘显出浓浓的倦意,冷伊想着自己送她回去,留下点机会给他俩独处,却被冷琮抢了先,执意要送娘先回去,她和程虹雨只得摊手坐着,好在程家有的司机,冷琮去去便可回。
她俩看着一桌子的菜,耳边是台上几个吹拉弹唱的艺人。
程虹雨大概为着冷琮的冷淡在思虑,冷伊则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切,局势这般紧张,自己竟又能回了这里,嚼着茶香四溢的虾仁,那一头,也不知道程昊霖的臂膀好了没。
“程老师,怎么样?”她拿着筷子点了点碗底。
“在盛锦城好着呢。”她的回答轻快,不像撒谎。
难不成程昊霖的真实去向连她也没有告诉?冷伊想想也觉着有道理,既是绝密的行动,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能这样平和自如地行走在大小聚会中与友人谈笑风生,大概也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真实境况吧。
冷伊正想着,见得程虹雨瞧着她的眼神闪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暧昧笑容。她往跟前凑了凑,“冷姐姐是挂念我哥了?”
一听“挂念”二字,脸上一红,忙道,“没有没有。”哪里是挂念,他如果真的是在盛锦城老家驻守,回了他日思夜想的冰天雪地,整日与熟悉的兵士称兄道弟,她大概也不会想到他;想到要问,只是知道他身边危机四伏,再怎么说,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攸关的人,冷伊真心希望他能全须全尾地早些回来。
程虹雨却不信,又凑近了些,“挂念我哥的又不是冷姐姐一个,别不承认了。”
冷伊双眉一皱,心里一空,然后叹口气,耸耸肩,故作轻松道:“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99.花花公子(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