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宴席上大部分人,惊雷过后并未受到太多影响,缓过神来后,大家也是煮茶温酒,一片欢声笑语传来,沉入这黑夜中。
时光一晃即逝,转眼六年后的初冬。
昨非河旁的谦村,村人自力更生,村中其乐融融,以在界林边缘处打猎为生,村中有两条祖训,一为不可踏入昨非,二为不可深入界林。村中人谨记祖训,千百年来,在村中劳作,自给自足。
晨光踏破清晨的雾霭,透照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家家户户冒起缕缕炊烟。一排排土石堆砌的土房,青砖灰瓦整整齐齐躺在房顶上。
如今入冬,天空白雪飘飘,青砖灰瓦像是被冻得瑟瑟发抖,慌不择物地挑了一树雪花披在身上,算是平白得了件新衣。
绝世的村庄,描绘着一片恬静与安然。
“童音,今儿天气好,暖洋洋的,看着要入冬了,难得这么好的天气,我去界林边缘打点东西回来,作为储粮入冬。多余的去换些布料衣物,给你母子做身新衣。”谦龙柔声道,八尺大汉的猎人,也只有在对妻子时,才会如此温柔。
谦龙,谦族有名的猎人,豪迈不羁的风格以及他强大的武力。让他在村中即使不为族长也有几分威望。
“谦龙,我知道你去打猎无关入冬,家中储粮已够我们一家三口过这个冬了,衣物也无需新添,家中有余下的布料棉絮,已足够我们过个暖冬了。你去打猎无非因为我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你好去弄些药材钱吧。不必多此一举了,这药一吃就是六年,药一直未断,病情却不见好转,只让你日渐消瘦,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童音颤声道,身子不禁往床沿倾了一倾。
“再来,每年入冬前夕,界林深处的凶奇古兽要到处找食,以填饱肚子,野物如人,也想过个暖冬,一去便是几番危难。去年村头一猎户这些时日去打猎,到如今连尸体都没找到,你又何苦让我担心啊。”
童音,谦族才女。性情温淑。自从六年前儿子诞生的傍晚,天空连响三声惊雷,把当时赶赴族长八十大寿的村人都吓一跳,往惊雷处望去才知道是谦龙家的方向。
自那以后,童音身体每况愈下,即使每日服药也只能勉强维持下床。村中郎中王老跟谦龙说过原因,应是惊雷在童音待产时伤了她的心神,怕是难愈了。
王老是族中有名的人,也是六年前那宴席上坐在族长旁边的老人。年轻的时候做了件错事,让他只得静心于养些花花草草,少言寡语的,但医术高明得很,虽没有达到悬壶济世的境界,但悬壶济村的境界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因为王老心好,即使少言寡语,但村中人人也是知道他有那一份名号,出了啥事,还是得找他。
即使如今已是六十有几了,但也是鹤发童颜。时常在院中拿个小锄头,自言自语道;“若是朝得清雨露,可养良药千百副。锦山轻水葬玉壶,万事聚藏失一珠。”
“药材的事情,王老已经跟我说过了,药材我尽管拿,记账上,能在他活着的时候还他就行了,我看他每日养身的,肯定这账啊可以赊很久,所以药材的事情不着急,只是家中粮食我们不能嫌多啊,多放在家中,日子也过得安稳啊。界林的凶奇古兽这么多年来我可见多了,界林边缘处绝无荒兽,就是一些蛮力较大的普通野兽而已。”谦龙畅快的说道。而后转身对谦悠道。
谦悠,谦龙之子。因其年岁最小,生得乖巧可爱,在族中人人爱戴。
“父亲今日去打猎,少则三日,多则七日,这几天你在家可要听话,不许哭闹。”谦龙一双剑眉,看着严肃得很,但说起话来竟是百般温和。
小谦悠奶声奶气答着:“爹爹今日去打猎,可否为我带一株长青草回来。我听闻族长爷爷说,长青草是有灵性的,自引山水福泽,可以给母亲带来福气。或许母亲的病也因此好了呢。”
当年初满周岁,便可对答如流,行动敏捷。有这样一个儿子,一直都是谦龙在族中值得喝酒闲聊后吹牛的事情。
只是经事未多,即使如今已经六岁有余小谦悠说话仍是奶声奶气。
“听闻界林边缘处就有长青草,这次父亲进山打猎,若是见到,一定带两株回来,一株给你母亲,一株给你。”
童音不做声,她深知谦龙是个要强的人,自从在一起从未见他欠谁人情,如今又怎会亏欠王老。他又是个自信的人,对于常年打猎,被村人称为打猎一把手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怕打猎。
只是打猎这种事,在这界林中,也是个刀尖上舔血的活。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那父亲上山可要尽早回家,我与母亲在家中等你,回来之后我一定去族长爷爷那,给您讨要最好的酒。”谦悠拉了拉谦龙布满沟壑的手,纯真地看着父亲。
谦龙一听,不禁乐开了花,一是因为是个酒鬼,一听到酒,肚中馋虫就耐不住了。二是因为儿子这般乖巧,心口泛起丝丝甜意。
族中虽小孩不少,族长爷爷却独对谦悠溺爱有加,可能是族长后无子嗣,而恰好谦悠出生之日便是族长八十大寿,因而常常抱着谦悠绕村而行,登山看流水。
白色的长胡须给谦悠留下了不小的印象,总是会呆呆的问,为什么族长爷爷有白色的长胡须,而父亲的却是黑色的短胡须。
“这世间尘埃万千,脸上总不免粘上点,日子久了也就洗不掉了。我活得比你父亲久,沾染得比你父亲多,当然就比你父亲的胡须白了啊。”族长总是笑着说,言语中尽是自嘲之情。
“行,就知道你老爹好这一口,族长那老头对我可是吝啬得很,防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单单对你是最大方的,无奈你这鳖孙是我儿子,他那老鬼给你的不就是给我的吗。哈哈。”谦龙摸了摸谦悠的头,拿着猎刀一推房门,便往界林方向去了。
小谦悠愣了愣,转身奶声奶气的问:“母亲,我是父亲儿子,但父亲称我鳖孙,我何时又成了父亲的孙子啊,还望母亲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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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