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有不少对着自己窥探的目光,这让荷兰船长感觉一阵阵头皮发紧。
对面领队的是海狸号的舰长沈安平,他一面细细观察三条荷兰船的变向,一面问身旁的枪炮参谋。
“距离和方位?”
“四百米到四百五十米,三点半方向。”
“僚舰有回复了么?”
副官回答“中尉正在译电,马上送到。”
“我舰炮击准备如何?”
“所有炮长已经完成准备,随时可以开炮。”
沈安平点点头“很好。进入预备。”
随即海狸号全船响起接敌警报和“准备碰撞”的呼叫。
十几分钟后,再次领头转向的海狸号传出长长短短的铜哨和发令声,从右舷一个炮门传出轰然巨响,一团火光向舷侧喷出,几秒钟后,又一处炮门喷出同样的火光,随即十几处炮门陆续喷薄而出一团团橘红色的光焰,在远处的荷兰船附近溅起长长短短的几十处水柱,大多打过了头,落在百十米的远处。荷兰船长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再次下令左转舵,尽量借助北风拉远与对方的距离,太可怕了,在荷兰船的所有大炮有效射程之外打出密集的齐射,看激起的浪头,如果被这种炮弹打中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庆幸这自己躲过了这次对手的炮击,只要几分钟时间,等这次转向让风帆发挥更大作用,船速就能乘风提高。荷兰船长划了一个十字,心里默默祈祷。不过他的祈祷还没有念出第二遍,一阵奇特的呼啸声传到耳中,眼角中扫过一连串阴影,百十码外的另一艘荷兰船发出几声可怕的木材爆裂声,随着一阵“咯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艘不幸的船,后桅杆带着船帆轰然倒塌,哭喊和惨叫从远处传来。身旁的大副发出凄厉的惊叫“链弹,链弹,主啊,他们把链弹打得这么远。”这次荷兰船长也看到了,几枚疯狂旋转的链弹再次击中那艘重创的荷兰船,似乎看到铁链横扫船舱溅起的血雾在寒风中飘散,那艘可怜的船右舷崩塌了几处巨大的缺口,随着海水的涌入,侧倾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得到,肯定某颗炮弹击中了船水线以下的船体,不然进水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可怜的美迪斯,弃船啊,沉船会把你带到海底的,快弃船。”荷兰船长向远处的受伤船只大呼。不过大概没人能够听清楚,在他大呼弃船的时候,两艘已经占据上风有利位置的北海夏国武装商船以保持距离的纵列开始训练有素的炮击,以每分钟两到三发的射速按照炮长指令,轮流发射实心弹和枣核型链弹。实心弹是铅芯生铁外壳,每次发射时填入八发,用软木塞垫在弹丸后,然后填入生丝包裹的双基发射药和发火,关闭尾部炮栓,炮手用拉火绳引发,软木塞和弹丸同时被火药喷出炮口,在几百米外形成一小片弹幕,这其实仍属于霰弹类型的发射,只不过射程和弹丸重量远远超出一般的火绳枪和燧发枪。枣核型链弹是把一颗整体枣核型独头弹从中间劈成两半,在中间有凹陷,用铁链把两半的弹丸连起来,发射时的枣核型链弹是用软铅材质的螺栓连成一个整体,就像是发射一个独头弹丸一样,不过随着炮弹出膛,软铅螺栓的强度不能继续把两半的枣核连成整体,在半空中分成铁链相连的两部分,就这样在空中旋转着飞向目标,比起一般的霰弹和独头弹有效射程近一些,但是一旦命中敌方舰船上层,对桅杆和船帆就是巨大的破坏。
链弹近距离掠过的怪啸和船帆撕破的咧咧风声使得荷兰船长顾不上关心他的可怜同僚,甲板上一片惨号,几颗比拳头还大的霰弹扫过甲板表面,留下一片狼藉的残肢碎肉,继续击穿另一侧的船板飞向了大海。下面两层的火炮甲板人头攒动,炮手们的呼叫响彻全船,荷兰船的右舷开始连续喷出白色硝烟,每次炮击都让船长的脚下感到一次有力的震动,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感到安心,荷兰船长很清楚,这个炮击距离过远,命中敌舰的可能性还不如同样射击半空的太阳,这只是安定军心的一种方式,船长心中极其紧张,就是以前和英国海盗的面对面战斗,船长也从来没有如此彷徨。在望远镜中,对方战舰此起彼伏的炮门闪光,让船长不寒而栗,此时距离敌方最近的那条船已经只有三百码多一些,船长清楚地看到对方炮门闪光的频率,除非敌舰的一个炮门同时有三四门火炮轮流开火,否则无论如何难以达到这么高的射击频率,如果这样计算,敌方的一个舷侧就有超过二十个炮位,那整船就至少有上百门大炮,两艘这样的敌船拦路,后面还有同样的三条敌船追击,自己一方一共三条船,全部长炮短炮加起来还不到一百门,而且一艘船已经接近沉没,船长心中一阵痉挛。就在船长彷徨之际,受伤的荷兰船再次遭遇一阵炮弹洗礼,两艘北海夏国武装商船在总指挥沈安平的命令下,击中火力全力齐射受创的荷兰船,暴雨般的炮弹成群结队,撕碎了整个右舷,再次摧毁了中间的主桅,两根折断的桅杆向右倾倒,更加重了大量海水汹涌而入,残存的荷兰船员排水的努力全部失效,就看见这条船逐渐向右侧翻覆,挂满壶和水草的船底露出大半,在几分钟恐怖的木材咔咔吱吱折断声中,喷吐着大量气泡向海底下滑,幸存的船员纷纷喊叫着在此起彼伏的炮弹水柱中远远游离即将没顶的船体。那一条荷兰船的不幸了结了,这次或许轮到了这条最大的荷兰船接受炮火洗礼。
荷兰船长来不及为老友的不幸哀痛,除了拦截的沈安平两条船,后面张顺昌的三条船也逼近了炮击距离。不得不说荷兰老船长的祈祷还是有些作用,在北风的拨弄下,另一艘荷兰船遭到了五艘北海武装商船的集火炮击,在前段时间,这艘船稍微落后,因此几乎没有挨到几颗炮弹,不过他也没有多少机会开炮,随着后面张顺昌分队追上来,这条荷兰船立刻发觉不妙,陷入到了前后两线的交叉炮击,仅仅十几分钟,一艘漂亮的三桅荷兰船,就在漫天弹雨落下后,成为一个在海面上漂浮的火炬,大概是自己携带的火药被不幸引燃,这个漂浮的火炬连着五六次剧烈的爆炸,每次都向空中和大海抛洒着碎木和人体残块,在最后一次爆炸后,一根个头不小的炮管飞上了十几米的半空,然后在自由落体后溅起极高的水柱,此后除了漂浮在海面的几根断裂的桅杆,再也没有大块的船板。
荷兰船长这次仍然没有时间细细品味痛苦的滋味,这次他真的成了最后一道菜,两个方向的炮声隆隆过后,上百枚乌云一般的链弹从两个方向扫过他的船,三根主桅被全部打断,船帆和帆索被撕扯得一团乱麻,连着不知死活的几十个水手被拖进大海,还有一些链弹和霰弹扫进下面的火炮甲板,在荷兰船长脚下的破洞中,可以隐约看到死伤满地的炮手,听得到强忍剧痛的喘息和哽咽,反击的炮火已经减弱很多,下到火炮甲板督战的大副已经重伤垂危。船长痛苦的得知了一个更不幸的消息,船舵被敌炮击毁,此时本船不仅失去了所有风帆,连起码的转向操舵都不可能,船长被火炮发射的硝烟熏得喉咙如同撕裂一般,看到隐隐前后包围的两面敌船渐渐停止了炮击,并且拉开了互相的距离,由于本船失去了动力和操纵,只能眼看着敌船形成了左二右三的包夹态势。荷兰船长叹息一声,从眼前放下望远镜,只觉左臂麻木,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和左肋正在流血,眼前一黑,软软跌倒,昏倒前只记得那一抹血色的帆布碎片在心底飘拂。
随着张顺昌派出交通船劝降,剩余的荷兰船员放弃了抵抗,交出了火枪和军刀,乘坐来回往返的小船,转移到了几艘北海海豚级武装商船,受创的荷兰船经过堵漏和抢修,被缆绳拖曳着向济州岛北上。漂浮在海面的落水船员和货物,也被尽可能的打捞出来。等到受伤苏醒的荷兰船长睁开眼睛,他已经在北海夏国的战舰医疗室度过了最危险的三天,如果不是及时治疗,那几枚被炮弹打飞的船钉和碎木片就会要了他的老命。\
0061章 血色帆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