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随后她拢了拢头发，讪讪一笑说：“那、那要不先给俺五百块钱现钱，娃儿学校催缴学费，拖一学期了都，就指望着新蒜下来卖了给他缴学费，谁知道这蒜价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俺两口子一年白干了……”刘虎媳妇说着说着便带上了哭腔。
刘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哽咽了半天，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从里面抽了一根硬塞给梁川，“川子抽烟，抽，你叔没啥好烟，你别嫌弃，俺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川子你这下子可真救俺家一命了……”
梁川有些懵，他没想到情况真的像苏然说的，只要他愿意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收购大蒜，蒜农都会把他视作救命恩人，而且收购价格不能高出太多，高出太多淳朴的乡亲反而会误以为你别有用心，先签合同后提货的方式可能无法推行。他们只需要比市场价高那么一点，既显得诚恳，也不会徒惹乡亲们猜忌，可以少许多麻烦。
刘虎夫妻俩当场就卖给梁川一万多斤大蒜，这么多蒜，往年最少能卖四五万的，这会儿拿到手里只有轻飘飘的四千块钱，来之不易的四千块钱。
剩下的蒜都以签合同的方式暂时存在家里——刘虎觉得签合同这种事纯属多此一举，毕竟除了梁川谁也不会以三毛五的价格来收他们的大蒜，别说是存到七月份九月份，没有梁川，他们就算存到明年又能怎么样呢，不卖给梁川他们还能卖给谁？前几天有个来地头收大蒜的，开口一毛七，被刘虎拿着扫帚轰走了，晚上回去刘虎越琢磨越后悔，去隔壁小卖部打电话给那人，一问，不过一下午的功夫，蒜价连一毛七都没有了，只一毛六分爱卖不卖……
梁川多给了两百块钱，让他们把大蒜送到上北村的小民冷库，随后便走了。
他还有许多事情没做，自然不会留在刘虎家吃饭，临走前他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让刘虎把他收蒜的消息传给其他蒜农，他需要许多大蒜，只要九成干，新陈都行，付现款和签合同都行。
刘虎媳妇抹着眼泪说：“中，中，俺兄弟家也种了十几亩大蒜，俺这就告诉他去——川子，还是三毛五，不变吧？”“嗯，只要是皖北县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可真是个大好人哪……”
从刘虎家出来，梁川心里沉甸甸的。
两个月后，这些价格低廉却无人问津的大蒜将涨到十块十五块甚至二十块一斤，那时候刘虎媳妇还会一脸感激地叫他大好人么……
摇了摇头，梁川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他骑着三轮车直奔刘海家，却在刘海家的院子里见到了大哥两口子和刘楠。
“川子……”梁河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朝梁川打了招呼便低头狠狠地将指间夹着的烟屁股吸了个透，呛得直咳嗽，“咳咳咳！”
梁大嫂恨恨地骂，“天天搁外跑，连一株龟日的花都卖不出去，就知道抽烟抽烟，家里都给你抽家败了还抽！”
梁河无奈地说：“不就吸了根烟么，我心里烦得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梁大嫂脸拉得老长，她瞟了一眼梁川，不想在他面前丢人便不甘心地闭紧了嘴巴，“晚上回去再跟你算账。”
上南村的人基本都姓刘，家家户户沾亲带故的，刘楠就管刘海叫从伯父，见到梁川以后，她别扭了两下便迎上去说：“你咋也来了，找俺从二伯父么，他刚回来搁屋里歇着呢，你大哥也刚从城里回来……”
梁川抬眼看了梁河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进了屋。
刘海正在屋里点钱。见到梁川他比谁都高兴，“川子来了？下次你搁家等着，俺点好钱就给你把东西送过去，要我说你小子可真有本事，林场那块儿鸟不拉屎的地儿你都能把生意做那么好，你刘哥我真服你，等俺这车不开了俺去跟你混中不？”
刘海也是附近村子里有名的致富能手，家里养了二十多亩的鱼塘，他还跑短途车，说这种话肯定是玩笑居多，梁川也笑着点头说：“中，俺那摊子正愁看不过来呢。”
门外一直竖着耳朵的梁大嫂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转过头，正好梁河也正瞟着她，两口子眼神一对上就知道对方肚子里藏的什么shi，梁大嫂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悄悄往窗户边靠了靠，仔细听里面的人讲话，刘楠也鼻息凝神，生怕自己漏听了梁川的每一个字。
“……你哥跟俺跑好几天了，一棵树也没卖出去，不知道咋弄呢……”
“刘哥你知道，我和大哥分家了……”
“知道知道，我就随口一说。”
“刘哥你的车明天能借我用一天么，然然身体不舒服，吃不下饭，老是吐，我明天想送他去城里医院瞧瞧。”
“吃不下饭算啥毛病，你这小子哪都好，就是怕媳妇，没出息，得，明天俺就不去拉鱼了，专门给你开趟车送你媳妇去医院中不？”
“谢谢刘哥，这钱你看咋——”
“你跟俺见啥外，俺天天给你从城里拉货，一趟就是二十，占便宜占大了，这趟就当送你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刘楠听到苏然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几乎立刻捏紧了拳头。
25.第 25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