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顾凌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管弦交错,只见一群舞姬簇拥着一位绿衣女子出来,观那绿衣女子,肤若凝脂,阿诺多姿,梳着流云髻,绿色衣裙飘逸灵动,甚是美丽。众舞姬退出场去,独留绿衣女子在高台上蹁跹起舞。
顾凌雪笑道:“凤兄的琴借凌雪一用如何?”凤舞看了看那女子一眼道:“顾兄客气。”说着旁边的琴置于桌上。
顾凌雪指间轻拨,仙乐般的琴音穿过阁楼,凤舞愣了一下,竟是那日她在桃林中弹得《凤舞卿天》,她不过只弹了一遍给他听而已,他竟记住了。而且……随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且,他竟在此处弹给另一个人听……
楼下的绿衣女子怔住,向楼上望去,只见楼上雅间处一青衣男子弹琴,正含笑望着她。楼下的管弦渐渐停了下来,只有琴音绕梁不绝。绿衣女子回过神来,继续迈动双足跳舞,纯净出尘的琴音伴着绿衣女子的舞蹈,宛若身处仙境一般。一曲终了,绿衣女子看了楼上一眼,退下了台。楼下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凤舞看了顾凌雪一眼,收起琴放在旁边,静默无语。墨星雨墨相视一眼,凤公子,好像生气了。
一声铃声,一貌美女子站在高台上,道:“今日,飞雨阁得来一只玉佩,成色绝佳,不知哪位客官有意得之。”楼下有位中年男子喊道:“一百两!”
又有人喊道:“三百两!”寂静的阁楼里一阵抽气声。显然,这玉佩不值三百两。“五百两!”一华衣男子站起喊道,众人哗然一声,看去倒不觉得奇怪了,原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少爷,为见飞雨姑娘已在此撒了不少金银了。
“一千金!”一个温凉的声音想起,楼下一片寂静,不可置信的向楼上看去,“两”与“金”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只见四位少年坐于二楼上,一位青纱墨玉,温文尔雅,正是方才弹琴的男子,一位白衣胜雪,秀美至极。一位玄衣如墨,剑眉星目,还有一位,年龄尚小,却也俊俏。
台下女子怔了半晌,开口道:“若无人再出价,玉佩便是这位公子的了。”
顾凌雪低声同雨墨说些什么,雨墨站起身走到楼下将一千金置于台上,道:“我家公子说了,飞雨姑娘舞艺甚妙,我家公子十分欢喜,这玉佩算是送给飞雨姑娘的礼物了。”楼下又是一阵哗然,一掷千金的事也就只有在酸秀才写的戏文里见过,要知道,一金就够寻常百姓家生活一辈子的了。这个人真是相当败家!
过了一会儿,有小厮过来道:“二位公子,飞雨姑娘有请。”四人跟在后面,不多时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这院子与方才的情景全然不同,只见一池荷花中央镶嵌着一个精致的阁楼,顾凌雪道:“雨墨墨星,你们在此等候。”
顾凌雪和凤舞走进阁楼中,只见一女子坐在桌前,正是今日那位绿衣女子,那女子站起施礼道:“飞雨见过二位公子。”顾凌雪道:“飞雨姑娘不必客气。”顿了一下道:“顾某听闻飞雨姑娘一日只见一人。”飞雨点头道:“不错,不过今日,飞雨见二位公子十分投缘,破一次例又何妨?”凤舞闷闷的没有说话。
飞雨将雕花盒子推了一下道:“顾公子礼物贵重,飞雨受之有愧。”顾凌雪微微一笑:“美玉赠佳人,这是顾某赠与姑娘的。”飞雨迟疑道:“这……飞雨便谢过公子了。”
凤舞百无聊赖的拿着杯子晃悠着,听见她道:“顾公子琴艺绝妙,不知此曲曲名?”顾凌雪看了凤舞一眼,看见她手顿着开口道:“此曲是一位故人所有,顾某不知。”
凤舞起身道:“凤雪身体不适,先行离去了,顾兄,飞雨姑娘,告辞。”说罢起身凌雪看了看凤舞,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飞雨道:“不知顾公子找飞雨想要知道何事?”顾凌雪淡淡道:“传闻飞雨阁知天下事,顾某想知道的是,画阁轩。”飞雨脸色一白,顿了一下道:“顾公子想要去画阁轩?”顾凌雪颔首。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且不说画阁轩凶险异常,但是画阁轩阁主武功深不可测,他绝非
是舞家人的对手,所以这次,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凤舞走出来,墨星迎上前道:“凤公子,我家公子呢?”凤舞面上平静道:“你家公子与飞雨姑娘相谈甚欢,凤某不便打扰便先离去了。”说罢,拂袖离开了。墨星只得暗暗跟在后面,雨墨留在原处等候。
顾凌雪出来时,天色已晚,客栈已掌了灯,只见凤舞一人站在小亭里,墨星见他走进连忙低声道:“公子,凤公子已在那里站了五个时辰了。”顾凌雪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说罢走向小亭,凤舞见他走来转身就要走。
顾凌雪拉住她道:“你生气了?”
“我生气?”凤舞冷声道:“我生气?顾公子怜香惜玉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凤舞无此雅兴,还请公子以后莫要在那种地方污了凤舞的琴曲。”挣开他就要走。
“站住!”顾凌雪从后面喊道,凤舞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着,忽然间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凤舞本能的闭上双眼,只觉得耳边有簌簌的风吹过,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在屋顶,凤舞看了看下面,脸色一白:“顾凌雪你……”顿了一下咬牙道:“你个小人!”
她微微挪动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顾凌雪含笑看着她,并不打算扶她,凤舞咬唇小心翼翼的挪动,一时没有站稳差点跌落下去,顾凌雪眼疾手快连忙拉住她,邪肆一笑,无辜道:“我让你站住你不站住,凌雪就只有如此了。”说着,寻了一处自顾坐下,凤舞赌气不去看他。
过了许久,顾凌雪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去飞雨阁打探一些解药的消息,你到底在气些什么?”原来是为了她的解药,凤舞心中安定温暖了许多,嘴上赌气道:“那,那你拿我的琴曲取悦别人?还说不知道琴曲的名字!”
顾凌雪愣了一下,思索着她究竟是因为他弹了她的琴曲,还是因为他不知道琴曲的名字,或是因为他弹琴取悦别人而生气,半晌总结道:“飞雨向来挑剔,一般的琴曲打动不了她出来见我,我没有忘记那首琴曲的名字,只是觉着此曲不应流传于市井之地而已。”
凤舞听了果然不再生气,叹道:“算了!你也是为我。”良久,两人陷入沉寂,顾凌雪道:“凤舞,你家是何处?”人世间的许多事她都不太懂,就像坠落凡尘的仙子一般,中了羽翎还能活着,难不成她真的是误入凡间的神仙?
凤舞愣了一下,随即道:“因我父母都去世了,我不得已才在落日余晖弹琴。”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采了许多水果欢欢喜喜的回家,却没有看见父亲和母亲,等到她找到了桃林里,却看见父亲坐在树下,母亲依偎在他怀里,面色平静而祥和,若不是他们嘴角溢出的鲜血,她几乎以为他们是睡着了,她颤抖着手去碰触一下父亲,原本温热的身子已经冰凉,她心口一阵疼痛,吐出一口鲜血来,她自小就爱看一些医书,虽不精通,却也知道她是中了毒,很厉害很厉害的毒,不知是何原因她独活了下来。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安葬了父母亲,那天晚上下了大雨,她双手抓着泥水不停的哭着,她听到不远处的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连忙起身抱着父亲的琴跑到山涧边,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出过桃坞,那群人追了过来,她想着父亲和母亲已经死了,她活着也没有眷恋了,于是心一横跳下了山涧,不时有石头撞到她,她在冰冷的水里渐渐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落日余晖的河边,她挣扎的起身,苦笑一声,还好,父亲的琴还在。这次是父亲母亲在天保佑,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能轻易言死,她要活下来,替父亲和母亲报仇。
她踉跄着走在街上,身上被石头刮伤,白色的衣裙上都是血迹,路人莫名其妙惊恐的避开她,她当时意识迷糊倒在了落日余晖门前,楼主见她未死连忙将她抬到楼中,请大夫救治,调养了一个月之久,她的外伤已好了不少,为了报答楼主的救命之恩,她答应在桃花酒会时弹上一曲。
顾凌雪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凤舞眉间忽然紧蹙,捂住胸口,默默的忍着,抬头看见天际的一轮圆月,微微一笑:“你看,今晚的月光多美……”
顾凌雪看了她一眼,她本来就长得倾国倾城,他一直觉得她适合那件千羽衣,大红的长裙上绣着金线凤凰,可是今晚,月光淡淡的洒在她的脸上,衬着一身白衣,竟也是那么美。
只是,她的神色里闪烁着不同以往的光,他有些疑惑。又听她黯然道:“可惜,美得东西始终是不长久的……”
顾凌雪觉察到她有些异样,蹙眉道:“你怎么了?”她悲凉的笑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顾凌雪连忙过来扶着她,一手把着脉,凤舞轻轻摇头:“没用了…我…也要死了,也好,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这条路……我走的好累好累……”
顾凌雪搂过她轻斥道:“凤舞,停下,不要想!”她情绪变化极大,羽翎在体内肆意流窜,凤舞痛的颤抖了一下,蜷缩在他怀里,颤抖着低声道:“《凤舞卿天》是父亲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凤舞……最喜欢的……你是我的知音,学会了,也好。”
顾凌雪眉间微蹙,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起身抱着她回到客栈,叫起了墨星和雨墨,连忙收拾包袱,几人连夜赶着马车向画阁轩奔去。
飞雨流星,皎皎如月宿夜莺(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