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以为凭着会做这害人东西的本事，到任何一方都能过得得意吗？”
艾里身上形诸于外的怒气忽地完全收敛，语气中却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可惜得很，你现在却还在我手里。你做的药再好用，我也不稀罕。你没有想过会碰到有人不需要你的技术，可以将你一刀两断的情况吗？”
他知道，尽管王的治国思想和大王不同，不过以他的脾性必不理会害不害人，这么好用的东西绝对是要留下来的。这莫林不论到哪一方，都绝对是个祸害，干脆宰了了事！
“你不想得到这药？”莫林讶然抬眼，然而神色并不如何震撼，却不像畏死的样。
“……也好，你动手吧。”
对方有意赴死，艾里倒不急着动手了。“怎么？这么看得开？”
“二王既死，我的仇就算了结了。你说得对，我掌握的技艺是害人的东西，早一天死也就少害一个人……”
听起来里头似乎有些隐情，艾里性松开剑找了块石墩坐下，道：“喂，反正都是要死，不如把你的事说来听听？”
原本闭目待死的莫林听他这么说，睁开眼叹了一声。艾里和他虽是初见，身上一股正直坦荡的气概却不知为何令他钦服。他既然想知道，将事情说给他听也无妨。也当是死前对这一生的回顾吧。
“我原是一个医生，有贤惠的妻，可爱的女儿，日虽不富裕，也还算安乐。可是我却不甘于平淡的日，鬼迷心窍地开始开发能提高人潜能的药物。有了些进展后，有一日我不小心和一个朋友说到这件事，后来没过多久，二王就带了许多人把我全家人都带走了。他用我妻和女儿来威胁我，要我替他继续开发药物。”
“是二王？”艾里有些奇怪。他现在不是在为亚历威尔德王工作吗？
莫林点头道：“是的。二王一向好战，他希望把我开发出的药物用在将来的战争上。”
仔细一想，艾里也觉得有道理。论理，大王不是好战分，早的时候也预料不到日后得和弟弟们争王位，应该不会主动去开发这种药物的。
“之后，我就在二王那里工作了几年。不过几个月前我的研究眼看快要有成果时，亚历威尔德王派人袭击了研究室，把我抓走了。他本来是要杀了我的，不过知道我的研究项目后，他觉得这药他应该也有用，就留下我的命，要我为他继续开发。
“到了这时候，我也知道自己做的药落到他们手里危险了，一直不肯为他工作。亚历威尔德王手上没有把柄能威胁我，我不怕死，他也没法逼我研究。僵持了几日，王却带来了我妻女的死讯！原来二王以为我私自潜逃，寻威胁都没有结果后，竟把我的老婆孩都……”
回想起伤心事，莫林几乎又要掉下泪来。稍停了一下以平复情绪，他接着道：“世上我最在乎的两个人都死了，我也无所谓了。此后我放弃和亚历威尔德王对抗，乖乖留在他那边继续研究，很快就开发成功了药物。明知道这药做出来是会害人的，我也不想管，只要能替她们报仇就行！”
情绪宣泄之后，是沉默。片刻后莫林再说话时，声音变得无力下来。
“这药应该已经害了不少人命了。我知道我有罪。现在仇既然报了，我愿意用这条命来偿罪，总比再被人利用的好……亚历威尔德故意封锁消息不让我知道二王的死讯，就是想继续利用我。只要我死，他就不会再得逞了。”
“请帮我个忙，动手吧！”他面向艾里跪下。不过艾里知道他跪的不是自己，而是向天而跪，希望以这种方式减轻些罪孽。略一沉吟，艾里问道：“那间房间里还有药吗？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药的制法吗？”
“放心。我知道王要是得到药的制法，我就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所以从来没有泄露药方和制法。只是在那房间里还有些做完的药，但数量不多，用不了多久的。”
莫林说完，见艾里仍是站在那儿发呆，好像没有动手的意思，催促道：“请帮帮忙，让我死得利落点吧！”
见艾里终于放下交叉的手臂，起身向自己走来，他安心地闭上眼睛等待终结的一刻。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妻女的笑容，她们从另一个世界来迎接他了。
不过幻想中的感人重逢也就到此为止了。
闭着双眼的莫林突然挨了大力一踢，再难保持跪姿摔倒在地。茫然睁眼，他见艾里向自己冷笑。
“死了多条人命，那么严重的罪，你以为是简单一死就可以偿还得了的吗？一有什么事，就想着死！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能面对解决的？能在世上活一趟也不容易，为什么非得为这个活，为那个活，却不知道为自己活？”
说到这，他有感自己身不由己的状况，也忍不住有些激昂：“各人自有各人的人生。既然作为一个个体降生在世，本就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就算遇到再麻烦、再不幸的事，就算最亲近的人死去，也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程，不该拿来作为放弃自己生活的理由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要是怕被王抓住的话，那就滚！滚得远远的！没了你的药，大王再撑不了多久就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余力抓得到你？你的死又不能换钱，又不能顶吃穿，有什么用？倒是凭你的医术多救些人命，还能抵消些你的罪！”
被艾里劈头盖脑地教训了一顿，莫林愕然看着他好一阵，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
艾里本想就此撒手走人，转念又想大王应该会派人追赶，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凭自己的本事大概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来。性再劳累一次，他再次扛起莫林飞上空中。现在时间还不算迟，先送他到城外找个偏僻地方藏身应该还来得及。
安顿好莫林，艾里再折回头，天差不多已经亮了（其间经过多少“波折”，自也不必说了）。一入了城，果然见不少骑士神色严肃地来来去去，应是在寻莫林。
昔日封魔之战后，多少人到处寻找失踪的英雄却都找不到艾里，他的藏人技术自然颇有一套，因而虽看众骑士忙碌来去，艾里也不担心莫林会被找出，径自拦了辆车坐回安帮。
亚历威尔德王失去秘药来源，眼下他所倚仗的人儡的数量就很有限了，今后与王对抗的策略必定会有很大变化……莫林的下落可以隐瞒，不过事情缘由还是要尽快和安帮的人通个气。
艾里他突然发现，这就意味着令王束手无策的刺杀商人行动，竟然会因为自己带走了莫林而无法再继续了。一不小心，竟然又帮了弗里德瑞克的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自安帮正式站到王一边后，正巧据点的位置泄露必须另找据点，便性搬到了王那里。弗里德瑞克少小离宫，尚没有封赐王府，因而回黎卢后一直是居住在年少时与母妃共居的别宫中。艾里来到别宫后，便向王一方的首脑人物大致说明事情缘由。
王果然还想向他打探出那药师的下落。艾里眼带鄙夷地应付他，一口咬死药师当时就已经自杀身亡，自己已按他“让河水冲刷自己身上的罪孽”的遗愿，将他尸身投入河中顺水漂去……也就是说生不要想见人，死也别想见尸了。
再说回正事，王的神色立刻凝重下来。思片刻，他向身后的从人下令道：“通知所有人整顿好状态，随时备战！”
从人应声去了。房中人都感受到一股紧张的气氛，一时静默下来。
一个幕僚问道：“这么快就要正面对战了？”
弗里德瑞克思着摇头。“不，军团之战应该还不至于。毕竟外省依旧还有省驻军在制约着，没法在最短时间内全歼我的军力的话，王兄就得自食其果。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令手下所有的武者、魔法师，向我们发动最后的进攻。”
遗憾地叹了一声，他续道：“事实上，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倒更希望是由我方抢先主动进攻，趁对方未作好准备时进袭，占得赢面便更大些。只是他已比我早了一步得到消息，手下战士又不像我们这边分成几个派系，调拨指挥起来必定比我们更快……若是强赶在他们前面发动攻击，忙乱不稳中反而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倒不如以逸待劳，随机应变吧！”
（弗里德瑞克手下的力量主要分为派，他母亲遗国部属和招募来的人马为其一，安帮的势力是其二，此外还有投靠而来的原叶卡特留希王的部属。派之间各成派系，负责领导的人都不同，原二王派系的人对另两派更存有矛盾嫌隙，因而调拨起来会比较拖延。）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在他们进攻之前，尽快调集好人力作好准备应战……这是决定我们生死的最后一战了。”
第三十章 秘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