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掌柜办妥当了东家交代的事情,浑身上下倍感清爽,哼着小曲儿便下了楼,正悠哉游哉四处转着,余光瞥见了丁韭,立时撒了欢般小跑了过去,站定毕恭毕敬作了个揖。
“丁大人!”
“……”
丁韭被这声热情洪亮的招呼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缓了半晌才把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跟在殿下身边做事原本就整日提心吊胆的,多见这人几次他怕是迟早要猝死。
“先生,您能小点声吗。”
“是、是。”
“先生有什么要紧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殿下。”
丁韭瞧了一眼宇连墨,压低了声音道。开玩笑,只要不同宫中有关,天大的事儿都要暂且压下来,现在去扰了殿下清静,日后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这倒没有,只是偶然瞧见大人的身影,便特来知会大人一声。东家交代事情属下已经办妥了,还请东家放心。”
“没叫旁人察觉出什么吧?”
丁韭随口问道。
“绝对不会出岔子,既然是东家交代下来的,属下自然不敢怠慢,已亲自将赏送到了景大小姐的手中。”
“嗯,做的好,得空了我自会告知殿下。”
“是、是,多谢丁大人提点。”
掌柜搓了搓手,乐呵呵地裂开了嘴。他倒不为什么赏赐,只盼殿下能念他一片忠心,此后再也不要突发奇想,便要他半月内重新定了新烟花不说,还强改了比赛规规制…年仅一次的大好时机便如此白费,只为了讨好一个女子。
罢了,这也不是他该多嘴的事情,一把年纪的人,只求殿下能叫他少折寿几年……
掌柜揉了揉发酸的背,却蓦得察觉道压迫的视线,战战兢兢抬起头,对上了丁韭僵硬的脸色。
“你刚才说什么?送到了谁手中??”
“景、景大小姐……”
“……”
丁韭眼前一黑,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过去。
“什么大小姐,是二小姐,二小姐!这下可好,送错了人,你我此次怕是要遭大殃了!”
“这这……”
掌柜的胃又绞痛了起来,一张脸皱成只果子狸,哆嗦着手指了指天道。
“不应当啊,您让属下看天,可不正是指的景大小姐吗……”
丁韭抬了抬眼皮,望向夜空中悬着的月,心凉了半截。若以此联想到景月华的名讳实属正常,但殿下身份有所不便,关于闻仙楼东家一事暂且不能让旁人知晓,尤其是南宫一派,因此万般嘱咐他行事低调。
如今看来,只得怨他说得过于隐晦,才叫掌柜生出此种误会。丁韭长叹口气,懊恼地一掌拍到了脑门上。掌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丁韭的面色,余光却瞟见了不远处的宇连墨和景梨歌。
景二小姐…???
掌柜方才在近处瞧见过景梨歌,如此衣着身段定然不会认错,丁大人是没有理由糊弄他的,难道真的是弄错了……掌柜又四下望了一圈,视线中闪过朵飘零在水中打旋儿的梨花,他怔了片刻,立时便反应了过来。
梨花…梨…可不正是景二小姐……
掌柜两眼一翻,几欲昏厥。他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若东家真看中了大小姐,为何早些年不如此做,偏今年出这幺蛾子。不过经此一闹,他倒是对东家的偏颇少了许多。东家果然是有远见的,景二小姐是嫡女,一边是景将军一边是宁家,母家又有个元阁老坐镇,确实比起庶女出身的大小姐好太多。
除了这性子实在令人难以招架外……
掌柜如此想着,便越发觉着自己此举给东家带来了甚大的损害,两腿虚虚一晃便向着宇连墨走去。
“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丁韭眼疾手快地拦住他,蹙着眉沉声道。
“属下去向殿下请罪,眼下除了此举再无他法,只有如此才能不叫景二小姐误会,从而给东家和沈家带了莫大的损失!”
“沈……”
丁韭诧异。
“和沈家又有何干?”
“自然大有干系,大人无需再为我所犯下的错开脱!虽说现在宁家自上任来事故不断,圣上的态度也实在叫人琢磨不透,但只要有景将军在,必然也能助东家一臂之力。属下罪孽深重,甘愿受罚!”
“……”
丁韭一言不发,只默默用瞧傻子的眼神看着掌柜。天地可鉴,他自身难保,哪有心思替他开脱。不过这一段话倒叫他懂了掌柜的意思。不怨他想得过于复杂,最初自己不也是抱有同样的心思,只时间久了却越发觉着殿下的态度似乎有些与往常不同。
景梨歌的出身好不好?自然是好的,但比起她来说,沈家既然可以同南宫氏相抗衡,自然有一批不容小觑的追随者,其中不乏人想将自己的女儿献给殿下,论家世样貌品性样样皆为上,但殿下却自始至终保持拒绝的态度。
那么为何此次偏又主动找上了景家的小姐?还是个嘴巴毒,下手狠,不好招惹的小姑娘……但既然是殿下的心思,又怎会是旁人能轻易看懂的。且景将军自圣上登基以来,自始效忠的便只有圣上一人,断不会因了家中女儿的婚姻而站队。
丁韭长叹口气,动了动腿挡住了掌柜的去路。
“无妨,只要暂且不叫景二小姐知晓,我去禀告殿下,此事尚可转圜。”
“……”
丁韭正做好了思想准备去寻宇连墨,方迈开步子便瞧见掌柜几乎老泪纵横的模样。
“……?”
“属下…属下去寻大小姐的时候,正巧遇上了二小姐…”
丁韭心跳一顿。
“景四小姐还拿捏此事…对二小姐冷嘲热讽,惹急了二小姐……”
掌柜诺诺说着,丁韭捂住了心口,只觉着实在令人窒息,顶着掌柜的肩膀把他往远着推了推。
“你离我远点,我真怕忍不住下手重了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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