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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复杂的境遇[2/2页]

她们的围城青山绕 杜苇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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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田地背着欣欣赶羊,她扫地的时候晕倒在门外,吐了一地也拉到了裤子上。我看着给她收拾清洗了,救护车上来才拉走的,当时吓得你爸站在旁边一个男人只是呜呜地哭,看着你爸的样子我心里特别难受,这家道兴旺的一家人几年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珍:“我明天下午就去医院换王琦回来。”
      王姨:“你去了谁给孩子烧饭呢?”
      李珍:“这是王琦和我提前商量好的。”
      王姨:“王琦有时带着她现在媳妇宝兰回来过夜,大清早两人就去街上买早餐吃,直到晚上才回来。有时甚至王琦一两天就不回来,你爸和孩子会饿着的。”
      李珍:“她不给我爸和孩子烧饭。”
      王姨:“她已经怀孕三四个月了。”
      李珍:“怀孕三四个月怎么了,简单的饭也不给孩子和老人做。”
      王姨:“不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她怀孕在上面家里住的时候,你妈每天烧好饭要送到她房间里。”
      李珍:“我妈有这么好的耐心?”
      王姨:“你们家这三个媳妇里,你爸妈待她是最好的。”
      李珍:“也许她真的比我和黎欢要好很多,这里的爸妈都是聪明人。他们早上出去买早餐为什么不带着毛毛一起去呢?”王姨没有说话呡着嘴摇了摇头。
      李珍和王姨的聊天,让她知道了家里现在的一些情况。度过这第三个晚上,明天下午李珍就要去医院,她寻思着明天中午给孩子做些什么菜,起码要把孩子的晚饭留够。
      回家的第三天吃过午饭没有多长时间,王琦着带着他的这位妻子宝兰回来了。李珍心想着王琦怎么会回来这么早,王颜在医院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李珍听到外面有女人说话声,她在厨房里忙着收拾厨柜里长期不用多余的碗碟。当李珍出来要把这些碗碟冲洗一下的时候,这个女人在水池子里给王琦洗着衣服。抬起头不情愿地喊了声:“嫂子回来了。”李珍向她点头微笑了一下,把这些碗碟收进盆里放到厨房的一角。心里寻思着这就是以前黎欢的竟争对手宝兰,她的面容略眼一看最少要大黎欢七八岁,个子同样的高挑,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裸露肤色非常洁白,但脸上补满了雀斑,也许是孕期反应。想着黎欢的性情有时暴躁有时沉默但她的言语、表情、内心从来都是一致的,不像这个女人用着娇滴滴假嗓音说话,李珍不由得又想起黎欢的率真。她心里寻思着这个家又有了女人的较量,不是自己要和别人较量,自己本是出局的人,但是你只要进了这个家就预示着你已经进局了。
      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自己和王颜换洗的衣服,吩咐王琦送自己下山去镇子上,她要赶去医院。
      李珍快步走进病房,使静静守着母亲的王颜吃了一惊。
      李珍:“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王颜:“没怎么。”
      李珍:“王琦等不到我来,急着就跑回家了。”
      王颜:“她媳妇宝兰今天来看妈了,所以就让他们一块回去了。”
      李珍:“妈现在需要翻身吗?”
      王颜:“刚翻过,不用了。”
      空调旁边那位老太太的儿媳妇,望着风尘仆仆的李珍投来满意的笑。
      老太太的儿媳妇:“小王,你真找了个好媳妇。虽说是外乡人,比那本地的要好多了。”
      李珍:“谢谢你还这么看重我这外乡人。”
      老太太的儿媳妇:“早上,小王弟弟的女朋友进来捂着鼻子在你婆婆病床前转了一圈,就扯着自己男人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李珍转身看看王颜:“是吗?”
      王颜:“王颜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平时义正言词的狠劲只是用给李珍的。
      来到这里李珍又开始了夜里8点到半夜三点半的值班。天亮给王颜的母亲擦洗,她拉了粪便裤子糊脏了,清洗过后不到一个小时又拉了。由于身体的移动和粪便量稍多,女人的及尿管上都沾有粪便,天气气温较高几分钟就结成了屎夹子,这种情况她的下体要马上清洗。这一天王颜的母亲四次拉到床上,这种难闻的气味使王颜和李珍在大家面前有些尴尬。巡视的护士看到这种情况,嘱咐王颜每顿的注入食量不要过多。
      王颜:“李珍,我们给妈穿上成人纸尿裤吧。”
      李珍:“她肚子已经拉空了,穿那个干什么?”
      王颜:“再拉到床上怎么办?”
      李珍:“这么热的天,会把人捂出痱子的。穿上纸尿裤像跳跳小时候那样会抹得更匀称,我们还不能及时发现。”
      王颜:“你不怕脏。”
      李珍:“这就是人体的一种排泄物,能有多脏?”李珍说着用手理着鬓角的头发。
      王颜:“你去洗个脸吧,看你脸上的汗。手别在拨你的头发了,刚擦过粪便的手。”
      李珍:“我不是洗过了吗,你还嫌我脏?”
      王颜:“没有的,我怎么敢。这房间的空调如果能用就会好很多。”
      李珍:“我以为你不知道热呢。”
      王颜:“昨天下午有人来修空调,打开下面的盖子里面竟然有一窝老鼠仔子,把人能恶心死。说过两天再来修理,这空调还没开,先提示每个床位每天20元的电费。”
      李珍:“那就交吧。”
      李珍也期待着空调能用,可一直都没有期待到那股凉风。
      这样的第三天旁边的那个女人由她丈夫挽扶着,在亲人的接待下准备离开医院。王颜的母亲已经第十四天了,李珍心想着但愿她会在第十六天也能醒来。李珍在这里熬过了第四个夜王琦还没有来。天突然还下起了雨,想着家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没有饭吃,还有王琦说话尔反尔李珍不由得生气了,要求王颜打电话问王琦是什么情况。
      王颜:“王琦说他后天下来。”
      李珍:“为什么会后天呢?”
      王颜:“爸找了看风水的说家里事事不顺,是公厕的位置不对,明天要把它挖走清理干净。”
      李珍:“那厕所应该有好多年了,这和妈生病有什么联系?”
      王颜:“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你不信这些并不代表别人不信。”
      李珍:“那挖厕所今晚又不挖,我要回家。两个孩子把家里的中老年奶粉饿得都在舀着干吃,你在乎床上躺的,也要在乎地上跑的。”
      王颜:“你敢回去?”
      李珍:“我已经熬了四个晚上了,三点半睡觉,六点半买早餐。你白天还不允许我睡觉嫌丢人,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四天没有洗澡了。我给王琦打电话。”
      说完李珍就把电话拨给王琦,王琦正在县城买东西说自己呆会就过来,他答应当晚值班,第二天回家干活,说那种活两三个小时就干完了。
      一个小时后王琦就来了,这时王颜的母亲体温偏高,医生给了王琦一颗塞入病人肛门里降体温的药,王琦把这颗药拿在手里看来看去,在看看床上躺着的母亲。还是伸手把药递给了李珍:“嫂子,这个还是你放吧。”李珍接过个药,“你和王颜把妈翻起来,我好放进去。”做完这些三个人都沉默地望着那吊瓶,想着各自的心事。李珍思虑着一个儿子为自己的母亲做这点事都不肯,是怕脏吗?儿子怎么可能嫌自己母亲脏,并且这也不脏。是男女有别的难为情?可他早已是个已婚的男人。
      王颜:“李珍雨停了,你要回就走吧,我送你到公交车站。”
      李珍:“好吧。”说着两个人一块就出了门。
      走到医院门口时,李珍吩咐王颜回去。
      王颜:“这里有个菜市场我和你一块去给家里买些菜,然后送你到公交站牌,我就回医院。”
      李珍:“这么难舍难分!”
      王颜:“我不愿意和王琦一块值夜班,王琦往凉椅上一躺,你不叫他就不起来。有时候醒来脾气还特别的暴躁,我很累。”
      李珍:“你就会欺负我,你想过家里爸和孩子吗?”
      王颜:“我也想过,你不在我撑得确实很累。”
      李珍:“我在医院里睡眠连四个小时都没有,我白天打个瞌睡你就张口骂我。”
      王颜:“可大家白天都没有人睡觉,就你一个人在睡。”
      李珍:“你怎么不看看病房里那个像我这样值夜班的。”
      王颜:“你和宝兰真的不一样,你比她好多了。”
      李珍:“我跟她其实一样。”
      王颜:“你对我妈比她好多了。”
      李珍:“王颜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对你妈没有那么好。我愿意侍候你妈,我愿意为她擦洗,我愿意值夜班,不是我有多么孝顺,我是心疼你,我怕累垮了你。我最多只能呆四天,我现在最心疼是我们的孩子在山上饿着肚子,我必须回去。”
      听完李珍的话,王颜再也没有吭声。在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的菜和水果,并在路口专门买了几块李珍喜欢吃的葱花饼,两个人拎着东西来到公交站牌前。
      王颜:“到了镇子,给我打个电话。我让艾勇骑摩托车把你直接送回家里。”
      李珍:“好了,我知道了。”
      到了镇子上天气阴沉沉,十分的闷热。李珍在车站就近超市给孩子买了些零食,然后被艾勇送到山上家里。因为艾勇店面生意不能离人,把李珍放到门口,给堂屋里王颜的父亲打过招呼就下山了。
      李珍看着大门两边坐着两个脏兮兮无精打采的孩子,李珍走的时候她给跳跳和毛毛换的衣服,四天了回来还是那身衣服,黑脏的不忍直视。两个孩子脸上有着脏手抹过的一道道黑印子,闷热的天气他们的耳垂都在滴着汗水。
      毛毛满面的哭相:“大妈,我好饿。”
      跳跳:“我也饿。”
      李珍:“爸,你和孩子今天都没有吃饭?”
      王颜的父亲:“一早王琦两口子起来没有烧饭就下山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李珍:“那昨天你怎么过的?”
      王颜的父亲:“昨天宝兰烧饭了。”
      四天了,这样的高温天气竟然不叮嘱孩子洗澡换衣,李珍心想这宝兰可以不疼惜两个孩子,可这王琦两眼瞎得只能看到这个急于娶进门的女人。
      李珍叮嘱两个孩子去洗手洗脸,自己回到厨房开始烧饭。
      吃饭的时候跳跳和毛毛爬上家里那款较大的新摩托车,李珍拉下两个孩子害怕车子倒了压着他们。
      李珍:“爸,让王琦把他的摩托车移一下,不要在这儿放,推到房间里去。”
      王颜的父亲:“这是我的摩托车,我现在根本移不动。”
      李珍:“你怎么买这么大轮子摩托车?”
      王颜的父亲:“王颜借给街上一个卖摩托车的朋友一万块钱,钱迟迟要不来。我就在那里推了辆摩托车回来,这车钱我会给你们的。”
      李珍:“你已经给过我们钱了,不要再给钱了,现在我们要想着把我妈的病治好。”
      王颜的父亲:“我这有个朋友一万块钱的欠条,人家知道你妈生病了,刚才主动打电话过来要把这钱给我还了,明天让王琦去把这钱收一下。”
      李珍:“王琦说他明天回来要把厕所移走。”
      王颜的父亲:“是的,明天叫挖机上来把厕所挖掉装车拉走,顺边把下山的路在修一修。”
      李珍:“这厕所离我和王颜那块桑树地挺近的,直接倒在那地里就当施肥了。”
      王颜的父亲:“那不能倒在咱家地里,让王琦拉到另一个公家的山头上倒掉,倒在自家地里很不吉利的。”
      李珍:“爸,这厕所有多少年了?”
      王颜的父亲:“有二十多年了。”
      李珍:“这二十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不对了。你说这厕所移了我妈的病能好吗?”
      王颜的父亲:“我以前也不信这些,可这事把我遇的也不得不信呀,信总比不信要好。从黎欢把那本影集扔到厕所里这个家就没有安宁过,挖掉它就当解了我和你妈和心病。”
      李珍心想着这人呀往往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要找个理由或者说借口,最不该的就是黎欢把那本影集扔到厕所里,让这家人拿这事开了话题,可是想想自己受伤害最深的一次也是因为那本影集。
      午饭后李珍给跳跳和毛毛先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毛毛回了王琦的房间看动画片去了,而跳跳回到了李珍的房间。
      李珍:“跳跳,你怎么不和毛毛一块去看动画片呢?”
      跳跳:“我不去。妈,我就呆在我们的房间里。”
      李珍这时发现自己的床上昨晚有人睡过,床上的枕头边上还放着一个手电筒。
      李珍:“跳跳你昨晚在那里睡的?”听到母亲这样的问话,跳跳两眼立刻含满泪花。
      跳跳:“我昨晚就在这床上睡的。”说着指了指床。这张床还铺着厚棉絮,床单让两个孩子蹦跳的脏乱不堪。
      李珍:“是谁让你睡到这里的?”
      跳跳:“是我自己要睡在这里的。”
      李珍:“这房间里的灯全坏了,你晚上不怕?并且蚊虫又多!”
      跳跳:“我晚上抱着手电筒睡的。”
      李珍:“手电是谁给你的?”
      跳跳:“是毛毛给我的。”
      听了这样的话,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他还没有和母亲分过床,王琦和宝兰竟如此容不下自己的孩子,让他一个人在这半山的房屋里独居一室,李珍心想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冲着自己来,给一个孩子使什么狠。
      下午,李珍揭了自己床上的床单,拿着孩子们的衣服和王颜父亲几天换下的衣物,又立于这个多年前她常洗衣服的水池旁,她没有像前几天洗得那样急匆匆,衣服太脏洗得慢而仔细,想着自己曾在这里洗洗涮涮的生活。这里的环境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动一个女人命运,它摆动着王颜的母亲、李珍自己、黎欢、但它摆动不了宝兰,因为前三个人曾把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
      洗完衣服李珍呆呆坐于大门一侧,想着这人心怎么如此可怕,说什么她也要看好两个孩子。黄昏一片乌云袭来下起了小雨,起身一个人在房子周围走走。家里已经不养猪,以前的猪圈墙爬满了南瓜藤和冬瓜藤。在一个石棉瓦的房屋里有着铁栅栏的门,里面有一层羊粪,李珍注意到外面跑的那几只黑色的小山羊她总认为那是山下别人家的,原来是自己家的。后山上的树木比以往更茂密;屋子西边新长的那片竹林,竹子生的密得像一堵绿色的围墙;路边布满的野草让人望而生畏;雨水浸湿的绿、透不过气的湿热,让人将要窒息于这绿色寂静的大山里。
      晚上休息天气依旧闷热,李珍依旧带着两个孩子要睡到王琦的房间里。她发现床上的枕套、枕巾、还有给孩子裹肚的垫单都清洗过叠放在床头。等空调凉下来,李珍就喊着两个孩子上床睡觉,跳跳看到母亲在身边没有再拒绝进这个房间。
      李珍:“毛毛关掉电视,睡到大妈旁边来。”毛毛关掉电视爬到李珍身边,抓着李珍的一只手,两只小眼睛神秘地盯着她。
      毛毛:“大妈,我妈妈不让你在这睡,说你脏。”
      李珍:“你妈妈好像把床上这些都洗了。”
      毛毛:“是洗了,洗得时候很生气。”
      李珍:“她生气的样子好看吗?”说着李珍自己先笑了起来,两个孩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毛毛:“我妈回来会骂你的。”
      李珍:“告诉你妈妈以后要骂我就来我面前骂。睡吧,有人帮我们都洗干净了枕巾、被单,那里还有不睡的道理?”
      李珍躺下搂着两个孩子听着他们永远说不完的语。这的确不是自己的房间,但也轮不到宝兰对自己指责。李珍转过头看到床头灯下的椅子靠背上挂着件性感的真丝睡衣,她知道这是宝兰故意挂在那里给自己看的,一点也不避讳两个孩子。所以呀这世间有一部分女人以为洗干净了自己的皮肤,换了干净性感的睡衣,她就是男人面前最纯洁的女人,且用轻佻的眼光鄙视着这个男人周围的亲人。而在这个男人的眼睛好比是一副放大镜,无限扩大着这个女人的魅力,所以这样的男人和这样的女人才是天生的绝配。
      天亮的时候小雨渐渐下成了中雨,九点的时候李珍看见王琦把卡车开了回来,紧接着挖机也跟着上山了。王颜的父亲有风湿病他披件厚外套站在走廊下,要盯着这个厕所在他的眼里清理干净。
      开挖机的是王颜的师傅,他把挖机停到要挖的厕所旁边,然后下车来到走廊下。李珍一手提着凳子一手端着泡好的茶递给他。
      王颜的师傅:“李珍,中午管饭吗?”
      李珍:“当然要给师傅管饭,菜和肉我已经切好了,就怕我做的饭你吃不习惯。”
      王颜的师傅:“有的吃就好,跳跳呢?”
      李珍:“在楼上和毛毛写作业呢”
      王颜的师傅:“不错,知道督促孩子学习的女人。”说完转向王颜的父亲:“老大,现在9点40多了,什么时候开始挖?”这老大指的是王颜的父亲,因为多年里他一直领着大家一块干活。
      王颜的父亲:“十点钟准时开始挖,十一点清理干净,把那一块改成从山上下水的排水渠,前面那段旧水渠位置要改动一下,向北拐个弯,这样利于旁边的那片茶叶地排水。”
      王颜的师傅:“这些我四十分钟就搞定,我搞好了你看如有不合适,我再改。”
      站在屋外的李珍看着这雨越下越大,十几分钟就开始挖了,李珍寻思着这算卦先生看的是什么日子!回厨房继续烧饭,这时两个孩子来到厨房站到她面前。
      李珍:“你们怎么了?”
      跳跳:“你布置的作业写完了,但也停电了。”
      李珍一开灯果然没电,这下慌了神。她需要用一大锅煮米饭,另一个锅炒菜炖肉,赶快忙碌了起来。
      屋外成了倾盆大雨,雷声如巨大的石块被瞬间炸开。李珍来到厨房外望着天空中的乌云汹涌般扑向王颜家的后山,伴有枝丫型的闪电,大风狂卷的松林;大雨里挖机的机械臂在这块不大的天地间强有力挥动着;李珍琢磨着这看风水看时辰的算卦先生这次真是算对点了,但不知这样剧烈的天气变化是不是吉相。四十多分钟后这个厕所装上了王琦卡车,王琦开着车缓缓地下山向另一个山头奔去,挖机继续清理重改着水渠。这时,雨突然间又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滴得非常平和,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十几分钟后王颜的师傅把车开到下山处,加宽部分路段。
      十二点钟李珍在仓促中把饭菜端上桌子。
      王颜的父亲:“李珍去楼上拿瓶枝江的白酒的下来,让两个人少喝点。”
      李珍拿了瓶酒下来:“爸,你看是这瓶吗?”
      王颜的父亲:“拿那瓶金黄色包装的,那酒好一些。”
      李珍再次按他说的拿了瓶黄色包装的递给他。他打开包装,倒上两小杯酒,然后端坐于多年来他常座的位置,他虽然消瘦但又恢复了以往威严。
      王颜的父亲:“给我拿两双筷子,把我常吃饭的碗拿给我,今天我们大家一块吃个饭。”
      李珍:“十二点多了,王颜的师傅和王琦快回来了。”说着李珍把筷子递给他。
      王颜的父亲:“叫两个孩子洗手也下来吃饭。”
      李珍上楼看着两个孩子洗脸洗手,嘱咐他们不要在一个碟子里抢食,更不要大喊大叫。
      当大家围坐成一桌,王颜的师傅和王琦三杯酒下肚,吃了些菜后,王颜的父亲终于说话了。
      王颜的父亲:“王颜的母亲病情不好,医院让往回拉。可这拉回来也不是办法,今天已经是第十六天,我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王颜的师傅:“有些事是我们左右不了的,王琦你是什么意见?”
      王琦:“医生说再诊也没有意义了,可我哥一定要坚持呆在医院,说我妈没有了也要没在医院,这样拉回来算什么?”
      王颜的师傅:“李珍你认为呢?”
      李珍:“再坚持几天看吧,如果我妈真撑不下去了,我想她更愿意在自己多年躺过的床上离去,而不是医院的病床。”
      王颜的父亲:“你明天把楼下西边我现在住的那间屋子收拾一下。”
      李珍:“要收拾也是收拾楼下我妈和你最常住的这个房间,这是家里的正房。”
      王琦:“如果妈回家住了这个正房,爸以后住那个房子?”
      李珍:“家里还有其它的房子。”
      王颜的父亲:“我住到西边王琦以前住的房间,这楼下外面好照应。”
      王颜的师傅:“老大,你和他们兄弟商量看什么时候往回拉?如果要帮忙我一定来,呆会我把下山的路在修整一下。”
      王颜的父亲:“就这一个星期内。”
      李珍:“我妈往回拉,这可不是你们父子三个人说了就行的。”
      王颜的师傅:“那谁说了算?”
      李珍:“考虑好了,要向大舅、二舅说明情况,如果外婆知道这件事也应该向外婆说明。听取我妈娘家的人意见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颜的父亲抬头看看李珍:“你说得很对,过两天我打电话给王颜的大舅和二舅。”
      吃完这顿饭,王颜的师傅继续到山下去扩路。而王颜的父亲拿了一张一万块钱的欠条让王琦去把钱一收赶快去医院交费。李珍自己要做的就是要把王颜母亲的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
      这房间李珍回来的这几天里很少进来,自从王颜的母亲去医院之前在这里躺过后,王颜的父亲就住到西边那间同样光线明亮的房间。李珍提着一个大编织袋子要把这里没用东西全部捡出去,想着王颜的母亲曾锁着这个房门把她提防起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要提防自己什么。这会王颜的父亲也进来帮着李珍一块捡。
      王颜的父亲:“把床底下那些鞋取出来,脏的、旧的、破的全部装进袋子里扔掉,给你妈只留两双就行了。”
      李珍:“好的,这里还有你的几双鞋子。”
      王颜的父亲:“拿出来也扔了算了,这些早该扔了。你妈什么都舍不得扔,到头来亏待的就是自己。”
      李珍:“这床底的有个塑料袋装着毛毛小时候穿过的鞋子。”
      王颜的父亲:“那些都小了,捡两三双好的留个念想,其它的也扔了吧。”
      李珍抬头望着王颜父亲的面孔,他有着无尽悲伤与失望。他把房门后挂的塑料袋一个个拆开看了一遍,然后系起来分成两部分放到窗前的写字台上。
      李珍:“爸,桌子上这些袋子装的东西还有用吗?”
      王颜的父亲:“这是一些干菜、豆子、芝麻、菜种子、茶叶、还有些山上采的野香菇,大部分都生虫子了。就这袋干菜还没坏,你呆会把提到厨房里去,其它的扔掉。”
      李珍:“要扔掉这么多?”
      王颜的父亲:“都坏了,扔了吧!我和你妈过了几十年,她的东西我从来不碰的,我也知道这个家里有些东西早该扔掉了,但她会把它当成宝收起来,直到放坏、烂掉,她才会扔掉。她早些年和我生活有过没米下锅的日子,那时的我比较好面子,拿着口袋去借米下锅的是她,她借的对象往往是回娘家。她和我过日子是被早些年穷怕了、苦怕了,把她当年那些傲气与自信也在外婆家一次次的救济中耗尽了,所以我就有个傻老婆子,攒了一大堆的破烂。”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调深沉悠远。
      李珍:“我把门口这袋子鞋扔到后山那个大坑里去。”
      王颜的父亲:“先放到门口,外面还下着雨呢。等雨停了再扔吧!”
      李珍:“如果明天天晴把我床上的垫单和被套清洗一下,这铺的盖的也应该晾晒一下。”
      王颜的父亲:“床上最底层的那床棉絮是黑心棉,明天把那也揭扔了。算了,把垫的全部都扔了,衣柜有两床新的棉絮重新给垫上,把那个红色的毛毯垫到在床上,再铺上床单。那条红色的毯子是我年轻时去外地打工回来买给她的,她一直比较喜欢。”
      李珍:“这些我记住了。”
      王颜的父亲:“这些都是天晴要干的事,我说多了。你一早起来起来忙到现在,去楼上看两个孩子在干什么,你可以歇会。”
      第二天天气晴朗,李珍先把王颜父亲床上的铺盖揭下来泡进水池子,然后在去揭王颜母亲床上的垫单被絮,在王颜母亲枕头下方竟然压着用大红色的丝线缠绕着的三根桃树枝子,并且在一张白纸上写着卜卦的一些专业述语,李珍眼睛略扫了一遍把它叠好,把这两件物品交给了王颜的父亲,他接过这两样东西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李珍明显听到他转动门锁的声音。
      这一天,李珍把王颜母亲的房间看得见的地方收拾得干净整洁,她没有碰墙上王颜母亲的黑色的皮包、抽屉、箱子、衣柜、保险柜。她不想过后什么东西找不见,结果自己又成了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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