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都活不出电视里的那些女人。”
王颜：“吃过还会再长的。”
王颜的母亲：“你们为这个家里添过什么？个个进门都张口等饭吃。从今往后我让你们一个个吃沙土。”
王颜：“别喊了，让别人听到会笑话的。”
王颜的母亲：“年后就先把你们两口子分了，我伺候不了这一大家子。”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黎欢抱着毛毛走了出来，看看王颜和李珍的被刚才话语惊呆的面孔说：“年后你先把我们一家三口分了吧。”
听到这话，王颜的母亲用那种利剑般的目光把黎欢从头扫到脚说道：“这家里分谁还轮不到你说话。”说完转身向后山走去。
这一天里居家的人都在小心做事小心说话。李珍有了王颜的陪伴，生活中的琐事王颜都会主动为她分担，他性格是有些懦弱但是在日常照顾李珍和孩子上还是非常细心周到的一个男人。这几天的黎欢是最忙碌的，孩子睡着就要洗衣服、收拾房间，但她变得已不再收拾自己。
一天王姨上山从门口路过，黎欢请王姨帮她抱会孩子。她要洗头，白天因为没有人抱孩子，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洗头了。言语中向王姨吐露着她想回娘家，算卦的说可以回家但不能过夜，当天去必须当天回，这无非又使她心理矛盾了起来。
王颜回家的一个星期后12月24日是平安夜，第二天是圣诞节，当你住在大山里生活的时候像这样浪漫的节日也远离了你。冬天的夜里没有了蚊虫、没有了夜里突然的鸟叫、只有着偶尔的风声或家里老鼠嘴食木头的声音。生活静寂的像掉进了一口黑色的枯井里，听觉中陪伴自己的是回音，视觉上的那片天空就是井口的那片天，照进井里的那片阳光每次来得那么慢走得又是那么的毫不留情。这天夜里李珍的脾气特别的暴躁，因为王颜明天一大早又要跟着拖挖机的大车到另一座大山上去干活。他拒绝王颜和自己说话，也拒绝照顾孩子，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孤单，孤单的没有了亲人和朋友，身边唯一的丈夫她也留不住。
第二天圣诞节天气晴朗，但刮起了大风。当王颜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李珍抱着跳跳站在房门口不允许他离开。
王颜：“我答应好师傅的，今天十点准时跟大车一块走的，再不走就来不急了。”
李珍：“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走，要走你把跳跳抱走。”
王颜：“你怎么不讲理。”
李珍：“你这出门不挣钱，干活还积极得不行！”
王颜：“我这不是正在学手艺吗？”
李珍：“早些年干什么去了，有了孩子现在才学？”
王颜：“你看你两腿叉开抱着孩子堵在房门口，样子多难看。”
李珍：“你直接说我是门神。”
王颜：“你比门神还可怕。”
李珍：“我现在找你妈去。”
王颜：“你找我妈干什么？”
李珍：“告诉你妈，我今天要去县城里逛中午不烧饭了。”
王颜：“你还长胆了。”
李珍：“再不行我打电话告诉我妈，告诉她我在这大山里闷了一年多了。”
王颜：“行，行，你厉害。你去给我妈说，她同意我们就去。”
李珍来到楼下见王颜的母亲在黎欢的房间里，她是不愿意进这个房间的，但为了能出门她还是进去了。
李珍：“妈，今天是圣诞节我和王颜要去县城里逛一圈，今天中午的饭就不能烧了。”
王颜的母亲：“我今天不能帮你带跳跳。”
李珍：“我没打算让你带，我们两口子出门会抱着他的。”
王颜的母亲：“这圣诞节就这么重要吗？黎欢也正在收拾着要我陪她回娘家。”
李珍这才注意到了黎欢已换好衣服，梳好头发，正在卫生间里化妆。
李珍：“王琦没回来，你们怎么去呢？”
王颜的母亲不悦地说：“我们翻过两座山走回去。”
李珍：“哦，那我和王颜先走了。”
王颜的母亲：“今天刮这么大的风，你和黎欢定要把孩子往外抱，都等不到一个好天气。”李珍没有理会这些，离开房间后听见她还大声说着：“孩子抱出去生病了不要来找我。”
外面的风刮得确实有些很大，心情极好的李珍觉得这风都是温热的。王颜骑摩托车把她带到镇子上，然后改坐班车去了县城。
这是李珍来到这座大山一年半里第一次去县城，两个人的心情都特别好。王颜带着她先去县城里最大的运动公园，公园里的人并不多。王颜抱着跳跳在前面跑，李珍跟在后面欢呼地追赶着。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从公园里出来，王颜一定要把李珍带到他们领完结婚证当天小聚的那家酒馆。旧地重游，坐回以前的位置，要了那天同样的两个肉菜和一个素菜。王颜抱着孩子向李珍的碗里夹着菜。
王颜：“胖妮，你觉得这菜的味道和那天一样吗？”
李珍：“我在想我怎么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王颜：“记得当天吃饭时，旁边一桌坐了四位说陕西方言的人，可见也不偏僻。”
李珍：“那天下着大雨，挺冷的。”
王颜：“那天是07年的12月26日，那时你也刚满26岁。这26是多么吉利的数字。”
李珍：“我们是12月26领的结婚证？”
王颜：“你可以回家看看结婚证的登记日期。”
李珍：“我不记得了。”
王颜：“明天又是阳历12月26日了。”
李珍：“我现在还是比较喜欢看阴历。”
怀里的跳跳今天出门很兴奋，当安静下来的时候很快睡着了。夫妇二人默默地吃着饭时不时地抬起头相互望望对方，递给对方一个依恋与温暖的笑意。当饭快吃完时王颜的电话响了。
王颜：“爸打过来的电话，肯定会骂我今天没随挖机去干活。”
李珍：“爸打来就接吗，他还吃了你不成？”
王颜接了电话，告诉自己一家三口正在外面吃饭。王颜的回话并无胆怯与犯错之感，接完电话特意看看手机的时间和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是否一致。
王颜：“现在是十二点半。”
李珍：“爸没有骂你吧？”
王颜：“爸打电话过来是问我好着没有，拖挖机的大车从半山里翻了下去，很惨。”
这时李珍发现说这些话时王颜的脸上已没有了血色，他已经被想像中的情景吓得失了神。
李珍：“伤到人了。”
王颜：“不说了，你再吃点。你真是我的守护神，如果我今天真去了”
李珍：“我从昨晚开始就很狂躁，不想让你再去了。心里想着即使我们吵架甚至于打架，我坚决不能让你再走了。”
王颜：“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对的。吃吧，胖妮，吃完饭我给你去买双好的运动鞋，再给你买身衣服，还有我们跳跳的。”
李珍：“好的，我要买和路萍送你那双一样的运动鞋。”
王颜：“行，反正我们日子也就这样了，有钱没钱高兴着往前过。”
李珍：“我们是没钱还要高兴地过。”
王颜：“没钱更应该快乐，呆会看上什么我就买给你。”
这一天王颜虽没有买到李珍所提到的那双白运动鞋，但买了更合适李珍的鞋子。他们抱着孩子购买着吃的穿的，让李珍觉得好像春节前办年货一样的喜庆。
等王颜一家三口到家时，看到王颜的母亲和黎欢抱着孩子从后山上走了下来，这来回的翻山路最少也有四十里。王颜抱走了跳跳，李珍主动开始匆忙的烧饭。经过一天快乐的生活，她对黎欢和王颜的母亲没有了以往过多的恨意，所以一个身心愉悦的女人她的视觉和心胸也变得宽广了。
做好饭后，她主动去喊黎欢和王颜的母亲吃饭。这顿饭李珍烧得很用心，最主要的是今天他们买回来更丰富的肉和菜，大家吃饭的面孔也没有了以往的冷漠。
经过那场翻车事件王颜说什么再也不去开车了，每天呆在家里陪着李珍和孩子思索着下一步他应该去做些什么。十几天后是跳跳的周岁，当天王颜就像帮忙打杂的人，而李珍更像是抱着孩子吃酒席的人。
时间一晃就腊月十几日了，再过二十天李珍就可以回娘家了。回家的日子终于可以用天来算了，而王颜在家里呆得也越来越无聊。这个家所有人都是不能闲下来的，所以新的分工又开始了。
王颜的母亲：“王颜我上次问过李珍，如果分家李珍说她不种稻谷要种小麦，所以门外东边那三块地是你的了，可那两块地还长着桑树你最近没事把那些树砍挖了，枝子明年分了家你们还有柴烧。”
王颜没有回答，但从那天开始他就用斧头和锯子去地里截枝子，而李珍就抱着孩子看着自己的男人干着活。
这里最少有上百棵十几年树龄的桑树，一个星期后王颜虽然感到有些累但也不愿停下来休息。这天早上他同样早早起床，出门前只单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腰上皮带里插了一把斧头。
李珍：“大哥，你能不能把外套穿上。”
王颜：“我先去把那几个大树枝砍了，今天开始挖树根。”
李珍：“现在三九天你只穿一件单衣会感冒的，要知道我们没钱最怕生病的。”
王颜：“原来你这个女人是心疼钱。”说着来到李珍身边双手拢着她的脸蛋，“叫你不知道心疼老公。”在李珍额头一个深吻。
李珍：“你个流氓，你弄疼了我。”
王颜：“别那么娇气，流氓给你把凳子和零食带到地里去，呆会抱着孩子来晒太阳。＂
李珍明显感觉到体力活使王颜的手掌粗糙不堪，他的双手贴在李珍脸上像两张粗砂纸。王颜干活有从来不带手套的习惯，李珍开始心疼起自己的男人，想着还有一半的树枝子还没砍，这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要这块地呢？于是就想着去年这个时候家里已经备了很多的柴，王琦满山的砍树，也没有这么费劲呀，她想起了家里的有个油锯。于是她抱着跳跳来三楼，三楼的房梁上确实架着一个油锯。发现了这个神器，她来到地里不让王颜再费力砍了。
王颜回来把油锯拿到门口准备加上汽油试切一下门口的大树枝子时，他的行动被自己的母亲阻止了。
王颜的母亲：“你拿这个下来干什么？”
王颜：“锯枝子去。”
王颜的母亲：“你不是拿了手工锯去了吗？”
王颜：“有些大枝子砍得我这两天背痛。”
王颜的母亲：“你在那里拿的？放回去。”
王颜：“为什么？”
王颜的母亲：“这个不烧汽油呀？你这段时间呆在家里不挣钱还要花钱，这锯和汽油可是王琦买的。”
听完这话王颜转身大步进了屋把那电锯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看着这位母亲，李珍真不知道这世上什么是她真正心疼的。
王颜放下锯后，扛了家里一个竖齿足五十公分长的镢锄去地里挖树根去了。他要把母亲对儿子这种扭曲的心态用他壮年浑身的力气来发泄。
一个小时后李珍抱着孩子来到地里，见王颜的衬衣在这个大冬天已经被汗水渗透紧贴于后背。这一年多里她以为自己有着种种的委屈，可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更委屈。
李珍：“你歇会吧，这地我们不种了，也不要了。”
王颜厉声地说到：“你先回去，我要一个人呆着。”
李珍：“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王颜：“你记着这家里只要不是我买回来的东西，包括吃的，你都不要碰。”
李珍：“你也太过激了吧？”
王颜：“你看到了吧，这个家里什么都不缺。但很多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用来炫耀的，大功率的电器不能用，三楼上的肉放到发霉扔掉也不能吃。很好玩吧，就这么虚荣！”
听到王颜这话李珍没有吭声，抱着孩子回了家。
第三十二章 王颜的痛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