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钦天很久没有做恶梦,那个带着血腥和惨叫的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红色的纱幔低垂,层层的纱幔之间,有一女子跪坐,元钦天撩开纱幔,走了进去。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衣饰华贵的女子回眸冲元钦天一笑,溺宠将元钦天拉倒席间。
“天儿来,这是姐姐特意为天儿准备的美酒,天儿快尝尝。”
元钦天端起美酒,绵柔的红色美酒中倒映着元钦天略显稚嫩的脸庞,鲜衣怒马的少年,眼睛明亮无比,笑容十分的灿烂,杯子被一点点靠近唇边,就要饮下。
不要,不要喝
元钦天内心在挣扎,他在抗拒那杯酒,他拼命的呐喊,但是,这一切于他无济于事,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他的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杯香甜的美酒流入自己的咽喉,滑进他的胃里,而他,无能为力。
“姐姐,今天的装扮真漂亮,姐姐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天儿吗?”少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华服女子伸手红艳艳的豆蔻,抚摸上元钦天的脸庞。
“天儿也觉得姐姐今天美吗?姐姐可是特地为天儿装扮的,天儿喜不喜欢?”
红艳艳的唇慢慢的俯冲下来,吻上元钦天的,元钦天瞬间睁大眼睛,推开眼前的人。
“姐姐不要!”
元钦天拼命的擦干自己的嘴角,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但是眩晕袭来,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身体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姐姐给天儿吃了什么?”
元钦天怒目而视,华服女子拖曳着鲜红的长裙,一步一步靠近。
“是让天儿快活的东西。”
衣带渐解,衣服一件一件退下,露出女子较好的身体,可是这一切在元钦天看来一点都不美好,甚至就是一场噩梦般的存在,元钦天闭上眼睛,祈求道。
“姐姐请把衣服穿上,不要让天儿为难。”
“天儿不喜欢姐姐吗,天儿不想要姐姐吗?”
一双柔夷抚摸着元钦天的眉眼,他的胸膛,他的身躯,小腹传来一股燥热,元钦天再也顾不得许多,推开身上的人,拼命的往纱幔外爬,热汗将他的衣袍浸湿了,而他却没有移开一尺,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元钦天全身汗毛倒立。
鲜红豆蔻伸进元钦天的衣袍之中,红艳艳的唇在元钦天耳边呵气如兰。
“天儿不喜欢姐姐家吗?不想要姐姐吗?”
“姐姐,不要!”
纱幔中传来一声凌厉的吼声,接着衣服被一件一件丢了出来。
纱幔狂乱飞舞,纱幔之中喘息声盖过所有的声音,一切尘埃落定。
过了许久,久到声音渐歇,末了纱幔之中披着单衣的元钦天麻木的走了出来,两眼无神的他,撞到了桌椅的都不自知,就这么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画面一转,屋外倾盆大雨,屋内婴儿的啼哭声嘹亮,此时屋子的大门被一只手推开了,风灌来进来,惊动了床榻上十分疲惫的女子,刚才的生产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紧紧拉上自己的被子,元钦天拿着一只剑,一身湿漉漉走了进来。
“我说过了,这个孩子不能留,姐姐为什么非要把他生下来!”
元钦天一脸阴寒的走了进来,全身湿漉漉的,苍白的脸,像恶鬼一样盯着包裹中的婴儿。
肉肉的婴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暇,白璧无瑕。
“对姐姐来说,那个位置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将自己的亲弟弟也拖进这个地狱?”
元钦天亮剑,下一刻就要斩上那细小的婴儿,腰间一暖,一双女子的玉璧缠了上来。
“天儿,不要,他也是你的孩子!”
元钦天阴郁的眼睛里爆发出浓浓的厌恶。
“我的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只不过是你想控制我的工具而已,他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和我自己的姐姐做了什么肮脏龌蹉的事,他本来就不该生下来,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把他生下来,我就告诉过你,乖乖的和喝堕胎药,否则我就亲手杀了你们两!”
剑将小小的婴儿刺穿,鲜红的血液溅了元钦天一脸。
细小的胳膊慢慢垂下,大大的黑眼珠子合上,才出生不到一个时辰,还没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这么走了。
“元钦天,你杀了我的孩子!”
女人疯狂的撕扯着元钦天,对着元钦天拳打脚踢,下一剑穿透了女人的胸口,女人瞪圆双眼,血从她的胸口源源不断的溜出来,元钦天将剑拔了出来,女子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样摔向地面。
“天儿,不管你信不信姐姐从未想要过那个位置,姐姐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知道我们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姐姐想要一个我们彼此的孩子,仅此而已”
血不停的蔓延,蔓延,在女子身下开出绚烂凄凉的花朵
元钦天俯下身去,慢慢将女子抱在怀中,眼泪顺着他的脸庞留了下来,元钦天用脸摩挲着已经开始冰凉的脸颊。
“姐姐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姐姐在天儿的眼里早就是天儿最重要的人,为什么姐姐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留住天儿,你知不知道,天儿最恨的就是欺骗和算计,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姐姐!”
姐姐,我永远恨你!
“啊——”
背负这样的肮脏,他再也洗不掉自己身上的罪孽深重,他的双手沾满了自己最爱的人的鲜血,还有自己骨肉的,再也洗不掉了的,还有他越来越冷的心。
元钦天从噩梦中醒来,一身冷汗的他,抓住眼前人的手腕。
被捏痛的侍女,痛呼:“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视野慢慢清晰起来,女子的豆蔻、红和那一屋子的鲜血远离元钦天而去,取而代之是一个貌美的侍女,元钦天捏了捏眉骨,这是自己的房间没有错。
“我是怎么回来的?”
侍女恭敬回道:“回太子殿下,是燕先生将殿下送回来的。”
元钦天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与孟琉璃一起摔进海水里的那一片段,其后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他没事,孟琉璃应该也没事。
“霓凰郡主呢?”
“回殿下,燕先生说郡主无事,让殿下好生静养,这是燕先生专门为殿下准备的汤药,务必让殿下一定要喝完。”
元钦天接过热气腾腾的药碗,咬牙一口气喝完,末了他擦干嘴角问道:“燕先生人呢?”
“听闻燕先生去公主府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公主府?
元钦天有过一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公主府原先就是她的住处,那里是他踏足的禁地,现在住着孟天炎。
孟琉璃没有回世外桃园,绿影和紫月在院子里哀声叹气,王爷和郡主才刚和好半天,这又闹崩了,让这下下人们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卢霆将元景凤安顿好了,据说只是受了一点惊喜下,没什么大碍,宫里的御医也去看了,开了几幅安神的药。
元辰靖对外只说元景凤在骁骑营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对孟琉璃的事只字未提,这事才压了下来,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勾后某日光花园不小心将真相说漏嘴,元景凤的母妃文莱公主硬是在宫中怒摔了好几只杯子,差点就找青鸾帝哭诉去了,只说元辰靖入宫,务必一定要去当面解释,要不然她就算绑也不会让元景凤在踏入骁骑营半步。
卢霆天天是晋王府的常客,莫问杜辩早就见怪不怪,细心的王公甚至还有卢霆专门留了一间房以供休息,但是卢霆一晚都没有住过。
“她上哪去了?”
元辰靖问道,孟琉璃跟元钦天走后他就一直担心,元钦天此刻都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担心元钦天会对孟琉璃出手。
“有人看见郡主昨天上了云娘的轿子,大概是上烟雨阁去了。”
元辰靖星眉倒立,冷冷瞪了一眼卢霆,吩咐莫问和杜辩去准备马车,末了严令卢霆在府里禁足。
“去准备马车,本王亲自去接她,卢霆你不许跟来。”
卢霆摸了摸鼻子,这又关他什么事。
不过昨天他和孟天炎在骁骑营吵架他都听见,他不禁无奈的摇头,他们四个人,就像一个食物链,他追着孟天炎,孟天炎追着元辰靖,元辰靖追着孟琉璃,孟琉璃心里估计永远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云潜太子孟庭朔吧。
想到这卢霆突然十分羡慕起孟庭朔来,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孟天炎也会像孟琉璃一样将他留在心里,那么他死也甘愿了。
卢霆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便成了他最后的命运,他为孟天炎而死,孟天炎因他的死最后才放弃了元辰靖,而转嫁他人。
爱情的游戏总是你追我赶,躲躲藏藏,你不知道自己此刻爱上的到底是他本人,还是爱上了爱情的本身,那个为爱情粉身碎骨的壮烈牺牲,就差英勇就义的自己,如果不是情深似海,怎么能显出这一段可悲可泣的爱情背后自己原本的样子,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你真的喜欢上他本人?
还是仅仅是喜欢他给你的温暖,还有带给你的无限谜题?
孟琉璃望着镜的倒影发呆,云雨霏拧着一壶酒和几个小菜进来了。
“郡主何故如此惆怅,不如陪云娘小酌几杯如何?”
酒甘甜清香,入口清浅而醇厚,孟琉璃小声问道:“云姐姐,这酒的酿造手法,该不会又是什么美人口嚼出来的吧?”
心花玉露虽然好喝,那始终是孟琉璃心中的硬梗,云雨霏失笑。
“上次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薄酒一杯给妹妹陪个不是,此酒名叫半日游,是由十几种花瓣晒干,再取开春枝头的雪水文火酿制而成,妹妹放心的尽心饮用吧。”
“半日游,能让人忘记烦扰,快乐神仙一日游吗?”云雨霏掩口失笑,“看来妹妹的烦心事不少。”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心才是这海里的定海神针,猜不透摸不着。”孟琉璃支着下巴,晃了晃手中的酒水,晶莹剔透的酒水沿着杯子流动,看她孟琉璃给愁的,脸比苦瓜还苦,孟琉璃问道:“云姐姐,你说前一秒对你甜言蜜语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下一秒却对你痛下杀手,你说这样的男人到底是爱还是不爱自己。”
云雨霏美眸一转。
“妹妹该不会是喜欢上某人,让姐姐给你答疑解惑?”
孟琉璃立马气哼哼的否认,坐实了事实。
“鬼才喜欢上那个王八蛋!”
云雨霏打趣。
“让我姐姐猜猜,能让妹妹如此忧心憔悴的是不是晋王?”
孟琉璃警觉。
“你怎么看得出来。”
云雨霏替孟琉璃斟酌上一杯酒,眼角魅惑如丝。
“那天晋王将你从屋子里抱出来,那种护犊情深的样子,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心思不简单,那种感情不是喜欢是什么?”
元辰靖喜欢孟琉璃,孟琉璃是知道的,元辰靖时不时深情款款的表白,温柔体贴的模样想不知道都难吧,但是孟琉璃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元辰靖到底是喜欢照顾她保护她的这种感觉,还是单纯的喜欢上她本人而已,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这一段感情,怎么看待她的,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未来,这是孟琉璃一直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如果他在乎她,那他为什么还罚她,而且还亲自动手,孟琉璃没法办理解元辰靖这一失常的行为。
“这恐怕就是爱之深刻,责之深切吧。”云雨霏说道,眉眼里满是愁苦,“他之所以打动打你,是因为不是在是太不听话,他希望你能好好的,他如此在乎你,而你却不懂他的用心良苦,这也许是爱的嗔怪,他这样做其实在保护你,想让你好,郡主妹妹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
孟琉璃将头摇成拨浪鼓,她要是想明白,还在这纠结个鬼啊,直接回晋王府得了。
“云姐姐,这么懂,难道云姐姐也有喜欢的人?”
孟琉璃十分八卦,两眼发亮,云雨霏苦笑,舌尖是绕不开的百转哀伤。
“我爱他,但是他不爱我,所有人都在说我傻,叫我放弃,但是我偏偏放不下他,我自知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他,没办法做他的正室夫人,可是他连妾室的名分都不愿意给她,大概是对我真的不爱吧。”<
42.心病难愈[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