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靖,云雄走时,玉洁也亲自送到火车站。柔温,冰清,彩芳,云龙,小意后面拎着行装紧紧跟着。
自这早起,云雄,云靖两个在玉洁家便少言寡语,虽然临别时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大家到了火车站的广场外,凄芳,紫薇,小叶子,韶醒,程慧都已在那,见他们来了,过来和玉洁,云靖,云雄打招呼。凄芳和云靖道:“这回你一个人了,离了我们,别觉了孤单,有空写信,我要有事到了你们那地方,一定去看你们。”云靖心中不是滋味,哽咽道:“和云雄在一起,我已经十分满足了,你们也多保重。”程慧和云靖道:“云靖,你现在性格变了许多,不再偏激了,我们也放心,只云雄,认识了好久才知道他也是个偏激的,你有经验,多帮帮他。”云靖微哀着笑道:“只工作上他认真,原则性强,其它的上面,他随和着呢。”程慧道:“这就好,他要委屈了你,我们都是不答应的。”
云雄主动拉紫薇到一边,也不放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紫薇,你现在开始担责任了,工作有了压力,我反放心了。只一个,我说了你肯定不喜欢听,可我仍要说,玩弄生活的人终究会被生活所玩弄。你玩弄男人,男人便也玩弄你,你不珍惜青春,别人怎么会珍惜你呢,到最后,坏男人玩弄你,好男人离开你,哥不想看着你将来不幸福。”紫薇又失落又伤心,低头不语。云雄又道:“我知你爸,你妈说了你也不听,何况我这个一无亲,二无故的外姓人,但哥真是关心你,而且,媚媚,你对我的根本不是爱情,只是喜欢。我相信,现在没有,将来你会得到你爱的又是爱你的人的。”紫薇小声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还认为人不是为未来而活的,让我看,那样的人都是傻子。好吧,我听你的,没有爱人,就找个情人,不跟什么男人都乱来,其实我从来也没乱来过,我不喜欢的人,我看都懒得看一眼,何况和他上床了。”云雄苦笑道:“你若真不知羞乱来,我就不认你做妹妹,再也不见你。”紫薇道:“别,那样我更受不了,我再不缠你就是了。”云雄笑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紫薇头倚在云雄肩上,走回这边来才离开云雄。
柔温见今天的韶醒格外地有一种安静感,来时和程慧手拉着手,这会两个人站在一处,十根指头又缠在一起,而且神态举止都是那么的安泰,程慧的眼间嘴角总带着一丝笑意。柔温心有所动,到了韶醒旁边,小声道:“好小子,你也得了手了?”程慧听见了,瞪了柔温一眼,自韶醒手间抽出自己的手,走开几步。韶醒抬头遥望天际,似回答似自语地道:“欸,天地氤氲,万物化醇,世间最美妙者,莫过于女儿的躯身!”柔温听了喜了个抓耳挠腮,直奔程慧而去,附到程慧耳旁问:“慧姐姐,几时得的?也不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帮了你们欢喜欢喜。”程慧红着脸拧他的皮肉道:“你敢声张我杀了你,听着没?我可再不和你好了。”柔温嘻嘻笑道:“有空说给我听,定是个绝的。”程慧气得恨不得咬他几口,低声斥道:“你再混说,我真不理你了。”柔温笑道:“别,我老老实实成吧。”
彩云,文雄,长歌三个这时匆匆忙忙赶了来。文雄远远的便大声和云雄道:“才听彩云说,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云雄道:“结婚还不到三天,怎么好打搅你们。”文雄气道:“没知识!没知识!这话说的没水平,你把我文雄当什么人了?你认为是小事,我认为是天大的事。”彩云道:“这也见着了,不用再急了,都结婚了,还这么不稳当。”长歌早去了婚服,穿了一身白色丝绸质连衣裙,仍是娇艳欲滴的样,相较云雄,云靖冷清的神态,更显得她内心的幸福满足。
云龙,彩芳买了站台票过来,大家进了检票口,通过过街天桥,转到下面站台上。小意感情丰富,难分难舍的样也不掩饰,走在云雄,云靖中间,拉着两个人的手。柔温拥抚着玉洁,小心看着地面。
下到站台,云雄背冲铁轨,面向大家,神情抑郁不乐的,一手拉着小意,一手斜揽着云靖的腰肢,望着云靖那仍脱不尽惊恐,哀愁的泪光闪现的美睛艳眸,他心底长长叹息了一声,一时间无比的心疼,疼入了骨髓。看着面前的众人,云雄不由颤抖了一下,明白了他们对他而言是多么的宝贵。小意被彩芳,云龙拉了过去,云雄得以用双臂抱紧云靖哆嗦不止的身体,他尽量地温柔,尽量舒缓着。云靖蚊声轻唤,方说了一个“云”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呜咽着又流下泪来。云雄视若无人般,众目睽睽下便吻了几吻,云靖越发说不出话来,脸儿埋进云雄的胸怀,任那泪水浸透他的衣衫。
云雄看了看站台雨篷下悬挂的时钟,道:“还有几分钟车就进站了。”众人不语,好几个人漠然地望着天空,望着车站房宇,心下也都凄然。云雄嘴唇动了几动,方又说道:“人生自古伤离别,我们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六,七年,在家的日子太少了,妈妈这次只怕更要伤心,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不是我不孝,是因为我走更合适。你们有什么好事告诉我,当然,不好的事也告诉我,让我与你们一起分担忧愁。我现在明白了些,不但国家,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常常也不由我们的意志和愿望而转移,我努力去保守这最珍贵的,不因为自己缺乏真诚和耐心,缺乏德行和才能而失去自己一生一世的爱人。我和云靖,我们都太疲惫了,已经耗尽了精力,用完了智慧,我们改变不了什么,那只有走,再呆在这,理智和激情都会淘尽的。现在,我们剩下的只有爱。”停了一会儿,云雄叹道:“岁月流逝,年纪渐大,一事无成,男儿之悲也,这个我很痛苦,可因为有云靖,我又无比的幸福。我们俩个儿今天在这里,你们共同为我们的爱作证吧。爱心昭昭,天可明鉴,得妻若此,我复何憾!”
一时间云雄的眼中透射出比夕阳的霞光还要耀目的异彩,这异彩似乎已穿越过很远的时空,震慑了天宇,也感动了大家。
火车鸣叫着进站了,带过的强风吹拂起女儿们的衣裙。玉洁和云雄道:“上车吧,祝你们一路顺风,美满幸福。”男儿们依次上来和云雄握了手,女儿们也都抚抚云靖的手肩,云龙,柔温帮着把东西提进车厢。火车开动时,云雄,云靖自窗口和大家摆手,这时,彩芳和小意的泪水都流下来了,彩芳拼命了摆手道:“云雄哥,云靖姐,你们想着我呀!”小意涕泪滂沱,也舞着小手道:“你们别忘了我啊!”云雄答道:“不会忘的,小意,大哥哥和云靖姐喜欢你。”小叶子,冰清也不停地摇手。
车开出老远,小意仍在哭,大家忙又抚慰了她一番,拥在中间,一同往车站外走去。
谢珠一直住在菲菲的父母家,原来的保姆也辞了。菲菲她妈说:“吃住之外,一月再给二百元。肥水不流外人田,用自己家人总比用外人好,安全,保靠,我们出门演出,走了也放心。”谢东求凄芳给谢珠联系好了一所高中,虽不是重点高中,但师资力量也很强,升学率也很高,比谢珠考上的县高中要好许多,再者城里学习环境好,信息灵,资料全,对想考大学的农村孩子来说,再好不过。
谢珠在菲菲家干活卖力,从不耍滑,菲菲的父母都无怨言,只不过乡下女孩,对城里人的许多生活习惯不了解,有时看不出人家的眼色,不过大体上还过得去。谢东和菲菲一天都是排练,演出,自己租的房子都不常住,自也很少回菲菲的父母家。这天他们到家,见谢珠通红了眼睛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谢东奇道:“二珠,怎么了?”谢珠也不吱声,连菲菲也不看一眼。菲菲机灵,道:“定是我们家的事,委屈了二珠了,吃了饭我们过去看看。”
吃罢了饭,谢东,菲菲留谢珠在家,俩个人回到菲菲家,她的父母都在。菲菲的父亲见是谢东,客气地让进去。菲菲的妈见了谢东却不理。谢东知当初人家就不愿意菲菲跟自己,平常便少话说,见了这样便也不好张口了。菲菲问她爸道:“爸,咋的了,二珠出什么事了?”菲菲她爸搓手道:“你妈的钻石耳坠不见了,昨天也没外人来,就你小姨来坐了一会儿,还看了你妈的首饰呢,就夸这对耳坠好,说要拿去戴戴,你妈舍不得,给抢下来收好了。送你小姨走后,今早再戴就发现没了,夜里我们都在家,也没外人啊。”谢东看到菲菲的妈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自己,心被针扎了一般,他和菲菲爸说:“伯父,别说是我们家,就是大街上扔着的,我们家的孩子也不会捡的,尤其是二珠,她绝不会偷人东西,你们肯定是弄错了。”菲菲妈道:“我给她小姨打电话了,她肯定没拿。”菲菲道:“是不是不小心,掉到哪个窟窿缝里啦。”菲菲她妈道:“都找遍了,没有,我也没说什么,那小女孩气性大,开门就跑了。”菲菲道:“你还没说什么!”
谢东赌气回到自己这边来,见谢珠仍趴在床上哭,道:“二珠,哥知你不会拿,别委屈了,走,哥带你到你凄芳姐家玩去。”菲菲跟过来道:“谢东,带二珠回去解释一下,我妈还气呢,大家再帮了找吗。”谢东道:“你回家去帮了找吧,我们是不受欢迎的贼。”说了拉了谢珠就走。菲菲也生气了,道:“你少跟我使性,人家跟你,挨了多少人说,你还不知足?现在得罪了我爸,我妈,我们都没好果子吃。”谢东道:“有好果子你一个人回去吃吧,我不陪你了。”菲菲气道:“又不是我的事,你跟我发火干什么?”谢东冷静了下,道:“对不起,菲菲,那就一同去凄芳家,看她怎么说,这些事,一说她就明白。”三个人到了凄芳家。凄芳问明白了,笑了道:“是菲菲小姨跟她妈赌气拿的,过不了几天就会拿回来的。”谢东,菲菲这才释然,只谢珠仍一语不发。
转天谢东,菲菲晚上回家,没见谢珠,只见桌上留了一封信。谢东见上写道:“哥,我回家去了。我想好了,还是去念县里的高中,我用心努力,一定能考上大学,就是考不上,也好找工作。我不住你们家了,拖累你了,弄不好影响你和菲菲姐的关系。我在菲菲姐家的东西你帮我取回来脱人捎回家吧,我不想去她们家。还有,你别告诉娘我为什么回去,就说城里学校没办妥。给凄芳姐,小叶子,小意她们也带个好,我走也没告诉她们一声,和她们说,放假有时间就去我们家玩,我欢迎她们去。哥,你别因这事和菲菲姐闹别扭,我看出来了,菲菲姐真心喜欢你。”落款是妹,二珠。菲菲见了后几句,心下感动,和谢东叹道:“我早知她是有主见的一个,只没想性这么烈。”
谢东家这面,谢张氏对女儿回家,一喜一忧,喜则多日未见,一见发觉女儿灵气多了,穿的也新颖些,一问,是谢东给买的。谢薏,谢晓也都围着谢珠转,问给他们带好东西没。谢珠心中不痛快,数落了他们几句,都给赶走了。姐弟俩也不怪谢珠,反去跑到邻居家告诉他们姐姐回来了,变样了。听说学校未办妥,谢张氏一愁,和谢珠道:“前个儿你们老师还来家下,问过你的事,说再不去报到,就除名了。”谢珠听了这话,忙和谢张氏赶到学校,见了谢珠的老师。那老师道:“报到还来得及,只一年的学杂费,住宿费,饭伙钱就得二千元。缴费上学,快回家凑钱吧。”娘俩这才又回家。
谢张氏手头有几百块钱,还是谢东上次回来扔给她的,一直没舍得全花了,就准备着有急用。两,三天里又摘了千把斤的果子,卖了几百元,还差许多。赶上这天有人下乡来收购肉猪,谢张氏狠狠心,把人领到自家猪圈旁,买猪的人道:“这两头大的加一起能有个三百多斤,这么的吧,算你三块五一斤,还未长成,出不得许多肉。”谢张氏道:“人家都收四元二一斤的。”那人道:“好,好,给你四元一斤吧,看你们也不容易。”谢珠不让卖,谢张氏道:“还有两头小的,到年底吃一个卖一个,也够了,上学堂要紧。”二头猪又卖了一千多元,总算凑足了二千元钱。
给谢珠交了上学的钱,谢张氏手头只剩几十元钱了。想想原来买下的猪饲料,也用不了了,便让谢诚借个单轮车推着,一起往乡里供销社去。到了供销社,里里外外都是人。谢张氏让谢诚外面歇着,她进到里面找到原来卖货的人,说是要退。那是个中年男人,他横了谢张氏一眼道:“哪有卖出去的货还给退的?再说谁能担保你那饲料没变样,一定是自我们这买的?”谢张氏道:“您行行好,家下用钱,柴米油盐上,短不得钱的。”那人道:“大嫂子,开不得这个例的,这是乡里规定的,要退你找社长或是乡长去。”谢张氏找了半天,不用说乡长,连个社长也没见着,回来又求那人,那人被逼不过,便道:“退就退,只能给你一半的钱。”谢张氏道:“咋只给一半?”那人道:“总得比进价低些吧,不挣钱,我们一天干耗在这干吗?”思前想后,谢张氏也没舍得卖,又颠颠地让谢诚把车推回家去。
丁谢老汉听说了,过来和谢张氏道:“货到地头死,没治了,别指望能吆喝上个好价钱,凑合着卖了就行了。你现今等钱用,窝在手下,反更焦人的心,这么着吧,明个儿逢五,河套边上又赶大集,我和谢诚推集上去卖,遇上想用的,能多卖两个。”谢张氏听了自是千恩万谢的。
丁谢老汉第二天和谢诚天擦黑才到家,除了猪饲料,别的东西也卖了些,得了二百多块钱回来。谢张氏数了半天,小心地收好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坐了吃饭,谢张氏道:“二珠,这两天忙,忘了问你哥的事了,那菲菲什么的也好吗?”谢珠道:“挺好的。”谢张氏道:“你们都学你哥,好生学习,这才能出息,窝在这山沟里,都嫁不上个好人家,将来的地都不够种的。”谢诚闷头道:“娘,我想到城里去打工,前屯有几个,出去一年多,都带了几千元回来。”谢张氏道:“干什么?”谢诚道:“说是南方,有在厂子里干的,有在工地干的,我也干过泥瓦匠,我去就干这个。”谢张氏道:“今年晚了,再和你哥说说,等明年开春再说吧。今年秋天,果树怕要丰收,二珠要上学,回不来,你再走,留着娘一个,有庄稼,还有两头猪,一院子的鸡鸭鹅狗,娘忙不过来。”正说着,村里的新任支书老范笑呵呵地进来道:“谢家大嫂,才吃呀。”谢张氏看他道:“范支书啊,快坐吧,给你也摆双筷子?”老范道:“不用,吃过啦。”谢张氏道:“啥事呀?”老范道:“提留款的事,县里新定的,又加了,还有修路和办学的事,家家也都得集资,再一个,秋天间县里要搞开发,搞招商引资大活动,按人头,一人摊五元钱。”谢张氏道:“不都交过了吗?”老范道:“新情况,县里才定的,贾村长,李会计也分头去齐钱了,我负责这片,一千多口子呢,乡里让三天里催齐,你说这不是逼我们的命吗!”谢张氏道:“多少钱呀?”老范道:“全加一块,你们家是一百二十块。”谢张氏道:“不是拿去吃馆子吧?”老范道:“这个村里别有开支,哪能跟你们收,再说下馆子都是工作需要,否则就是犯错误。我们当支书,村长的,怎么能干违法的事。”谢张氏道:“不能少些吗?”老范道:“县里,乡里,村里,早考虑过了,已压到了最低限度,过了这个,今年我想不会再收什么钱了。”谢张氏给拿钱道:“这钱挣了不易,花出去太快。”老范道:“不用急,等外面来人投了资,经济搞活了,大家就都有好日子过了。”谢张氏笑道:“这话都说了几十年了,末了还不是收我们的钱,高楼大厦,哪辈子我们也住不上的。”老范道:“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我们这当干部的日子更不好过,老嫂子你体谅一下吧。”
交了钱,一家人送走了老范,谢张氏又愁开了,自言自语了道:“还有啥能变些钱呢?二珠上学,身上也不能一点钱没有。”谢珠道:“妈,不用了,三十多里地,我不用坐车,来回走着,学校已交齐了饭伙,不用再拿旁的钱。”谢张氏听了只是摇头。
半夜时分,谢珠起夜,看到自家东面侧房里亮着灯,而且有声响,她下了台阶,家里的大黄狗自趴处抬起前爪,轻扑她的腿。谢珠拍拍狗脑袋,让他安静,接着她走进东侧房。谢张氏正坐在屋里,手里摆弄着早弃之不用的旧纺车。谢珠道:“娘,干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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