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好罢!没好就没好,有剑在手,害怕甚么?”不愿打扰秋儿休息,站在她身前数尺之处,仗剑而立,望着树林。
过了片刻,林中啸声慢慢变远,合在一处,反而往东行去。徐真暗松一口气,心想:“这声音奇怪,速度还快,哪种动物会发出这种声音?不是狼叫,不是虎啸,也不是熊。何况声音清楚,好像在身边一样,这就是千里传音吗?”料想动物决计不会发出此种声音,多半是人。深更半夜,甚么人会在山里乱跑?其时不知是敌是友,在一旁坐下,等候秋儿醒来。
这日晚间,再无其他声响,次日一早,秋儿仍自未醒。徐真暗暗吃惊,探她鼻息,呼吸平稳。她一觉睡得香甜,如此看来,难道数日之间,始终翻山越岭,不曾休息?他不会生火,又去吃些野果,直到夕阳西下,慢慢漆黑,秋儿才醒了过来。
徐真在一旁坐着,飞锥处伤势渐愈,剑伤与布条凝结一起,此时取布,势必要吃不少苦头。秋儿睡眼惺忪,坐起身子,看看天色,道:“我睡了多久?”
徐真道:“没多久。”递上几枚果子,道:“饿了罢,吃点东西。”
秋儿站起身子,伸个懒腰,自去河边洗漱。她衣衫破烂,看来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徐真更是怜惜,在凹槽处捉几条鱼上来。瀑布中鱼儿不少,偏又蠢的厉害,眼看同伴游入凹槽,相继送命,仍有后来者不怕死。秋儿欢呼一声,道:“整日吃野果,我都快昏倒了,现下有鱼肉吃。哥哥,谢谢你。”四下一张,奇道:“怎地没有生火?”
徐真暗叫惭愧,道:“我不会。”
秋儿一呆,格格笑道:“我倒忘了。”拾起木柴,接着道:“你来瞧。”拿出火石、火刀、火绒等物,击打数次,火星跌落火绒,冒出一缕烟气。她小心翼翼拿起火绒,吹了几口气,火苗窜出。
徐真大喜,道:“厉害!我都不知道这个怎么用。”一句话说完,胸口郁闷,坐下呼呼喘气。
几尾鱼颇为肥大,秋儿洗剥干净,放在火上,炙烤片刻。两人数日没有吃过熟食,这时香味飘散,腹中饥饿,几条鱼吃的干干净净。秋儿吃饱了鱼,见徐真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自怀中取出金色小花,道:“这种花医治伤势,不能断,否则伤势复发,更加难治。哥哥,我寻到一处山谷,这种小花很多,咱们休息一日,明日去那山谷。”将金花递给徐真,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布包,展开布包,一排细小银针,灿然生光。她接着道:“我说服下去的时候,你就吃掉金花。”走到他身后,接着道:“哥哥,把衣衫脱掉。”
徐真点点头,脱下衣衫,精赤上身,秋儿在身后道:“待会我以十三叶法,金针刺穴封你十二常经脉,金针入体,经脉不通,本来没有甚么。可是波尼花剧毒,服入口中,便会散入经脉。自来剧毒侵入经脉,都是剧痛。金针刺穴不能中断,否则哥哥血脉不通,立时爆体而亡。这法子秋儿没有试过,也不知会不会痛,现下先告诉哥哥,须得有个准备,纵然疼痛,哥哥一定忍耐。”
徐真生平怕痛,数月以来,被《推经截脉》折磨地生不如死,早觉生无可恋,料想小小痛楚,比之这几月遭遇,天差地远,便道:“放心罢!我这么大人,一点儿小痛还受不了么?”
秋儿喜道:“哥哥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原是英雄豪杰,小小经脉之痛算得甚么?秋儿眼光差劲,妄自菲薄,哥哥可莫怪秋儿。”顿了一顿,接着道:“这法子爹爹说有效,究竟是否有效,秋儿也是不知,倘若几针扎死了哥哥,秋儿绝不独活。”
徐真一凛,正想说话,背心微微一麻,他便闭上了嘴。秋儿手法轻柔,甚是快捷,几根针儿入体,又麻又痒,却无剧痛之感。忽听一人道:“这里有火光!去看看!”
徐真一凛,只觉秋儿手指一颤,后脑之处,一枚银针入体。先前数十枚针儿既麻且痒,绝无痛感。这枚针儿入体,背脊陡然一股剧痛传来。他早有防备,仍觉剧痛入骨,身子颤抖起来。
秋儿连下四针,每一针刺入,徐真便会剧烈颤抖。四针之后,徐真拱起了腰,额头豆大汗珠落下,牙齿几乎咬碎,心中直叫:“我操!我操!我操啊!我的妈呀!我操!”疼得他几欲死去,偏偏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声音落下,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止歇,唯听风声呼呼。秋儿运指如风,金针不停,朗声道:“甚么人?”
漆黑之中,无人回答,猛听得啸声发起。秋儿道:“是李大叔么?李大叔既然来了,怎地不出来看看秋儿?却躲在一旁,究竟是何道理?”
东边树林中一个苍老声音道:“女王凤驾在此,不等兄弟们到齐,贸然叨扰,恐怕有失礼数。”
一人低声道:“他们……他们死了么?”
另一人道:“韩老好像没事。你瞧他仍在呼吸,但金卡子他们死了。啊呦,他胸口那一掌是贼贱人打的么?好厉害的掌力!”
另一人道:“呸!贼贱人毒术厉害,甚么时候功夫也这般了得?定然不是她。”
秋儿道:“李大叔太客气。秋儿不过教中一个小弟子,何敢劳动李大叔迎接?这不是笑话么?李大叔,听说教主寿诞将至,教中事务繁忙,李大叔又是教主甚为倚重之人,怎地深更半夜,却到这荒郊野外?”
那苍老的声音笑道:“寿诞乃教中上下一体大事,老夫又怎敢例外?只是老夫向来拮据,手上无钱,没有贺礼,怎能老起脸皮做那恶客?”
便在此时,南边啸声顿起。这次啸声并非一声,而是声音不绝,速度快捷。发出啸声之人气息悠长,足下迅速,不过片刻,距瀑布处不足里余。
此人远在数里之外,啸声并非甚响,平淡传来,瀑布轰隆之声,亦无法遮蔽他啸声,足见这人内功深湛,功力精纯。秋儿一凛,失声道:“张伯伯也来了!?”
一个声音洪亮之人哈哈笑道:“神教缉拿叛徒,何等重大?张老怎会不来?”随着话声,一人缓步走出树林。徐真瞥眼之间,见他身材瘦小,几如童子,声音却洪亮威猛。他身后走出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身穿麻衣,一双眼珠儿闪闪发光,静夜中,密林间,妖异可怖,兼而有之。他身边两名汉子快步上前,细看地上几具尸体,却不约而同离秋儿甚远。
那人接着道:“女王陛下叛出神教,我道是为了甚么,原来是为了这个小白脸!不过你二人忒也猴急,要行苟且之事,至少先查看周遭是否有人,咱们这一帮大小兄弟都在看。你身为立末族之母,如此行径,岂非太过不知检点?”
徐真大怒,只觉秋儿连刺数枚针儿,跟着手指自上而下,轻轻揉捏穴道,他虽痛极,仍觉气愤难当,苦于无法出口,否则定要将这人骂个狗血喷头。
秋儿笑道:“我好好地在王宫,甚么时候叛出神教了?郑叔叔说甚么为了小白脸,秋儿不敢苟同。何况秋儿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世间小人所在多有,便是喜欢胡言乱语。殊不知在旁人眼中,清者自清,小人自污,那也是哗众取宠,自陷非议。”
那姓郑的汉子冷笑道:“辩不过我,就说胡言乱语?倘若我到索达城将今夜之事宣扬出去,你这女王的位子还能坐得稳么?”
秋儿道:“郑叔叔不曾读书,秋儿所云太过文雅,似乎叔叔不懂。既然叔叔不懂,秋儿也不再多言,你喜欢乱嚼舌根,喜欢宣扬秋儿之事,那也随你。只是秋儿好意提醒,倘若大王得知叔叔乱说,会作何感想,那便不好说。何况叔叔和秋儿之间,向无交结,所谓话不投机,郑叔叔,你若没有旁的事情,就请离开。”
那姓郑的汉子一呆,张口结舌,不知说甚么好。
第一章 追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