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握住她手掌,莲儿身子一颤,微微一动,便任由他握着。霎时之间,勇气倍增,说道:“丁氏一刀刺入狗蛋小腹,不理会狗蛋哭叫,鲜血喷溅数尺,染红《试血石》。在公堂之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望着丁氏。”
徐真气的说不出话来,握住莲儿的手,不由得用力几分。
嫣红怒火蒸腾,银牙紧咬,呼呼喘气。
莲儿声音哽咽,泪珠儿不住流下,语声坚定之至,接着道:“丁氏划开狗蛋小腹,在狗蛋肚中找出一块一块尚未消化的田螺肉,用手拉开,笑道:‘大人请看!当家的看啊!这是螺肉!是螺肉!哈哈!蓝大人!苏掌柜!你们还有什么说的!?狗蛋一时未死,哭声小了好多。丁氏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又哭又笑,说:‘儿啊!娘对不起你!但祖坟不能迁!你爹一生刚硬,咱们娘儿俩不能丢他的人!哈哈,螺肉!是螺肉!这时衙门外才有人反应过来,人人心里都想,快带狗蛋去看大夫,说不定还有救。”
莲儿语声娇柔,徐真只听的心情压抑,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人远比财狼虎豹更恶、更狠、更毒。他掌心满是汗水,若莲儿所说属实,官府与苏固串通一气,狼狈为奸。他怒气一盛,脑袋反而清醒几分。
莲儿道:“这日晚间,丁氏带着狗蛋、张老实,在家放火自焚,连她瞎眼老母,一起烧死。莲儿听闻此事,连着好多日子,都无法睡着。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岂知不过三日,大恶人收敛张老实一家,抬着棺材,又去府衙。”
嫣红霍地站起,一掌击在桌上,怒道:“苏固坏事做尽!竟还是不肯放过张家!”
莲儿泣道:“莲儿听说,张铁匠替沈熙做媒,求亲月蓉姑娘,大恶人对此事恨到极处,才命大坏蛋设法除去张铁匠。想不到张铁匠热心肠,换来家破人亡,这等祸事,福州城人人自危。”
徐真一凛,寻思:“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对说媒的都这么毒,这人真是个变态!”
嫣红呼呼喘气,双拳紧握,道:“后来便怎样?”
莲儿道:“莲儿记起初四之事,不敢再去看了。秋儿跑去,下午回来跟莲儿说。莲儿本不愿听,但府上丫鬟家丁说的多了,便拼凑了七七八八。那日大恶人带着棺材去府衙,还带着一干手下,绑了柳家老父,一去公堂,便说柳家老父放火烧死丁氏,要府台大人判他。他又拿出一个字条,说上面写了字,正是‘杀人者柳家老父几字。他找出引火之物、字条、人证,不给柳家老父辩解之机。府台大人判柳家老父有罪,说秋后问斩,便在此时,衙门外冲进两人。这两人正是沈熙、月蓉二人。”
嫣红奇道:“这二人是谁?”
莲儿道:“月蓉叫做柳月蓉。那柳家老父就是她爹爹,大恶人垂涎月蓉姑娘,福州城中,谁人不知?他陷害柳家老父,大伙儿都知道,那是冲着月蓉姑娘的。这时月蓉姑娘来到府衙,说:‘大人,苏掌柜不是活菩萨,不会为了张铁匠一家来找什么杀人凶犯。转向大恶人道:‘苏掌柜,月蓉承你青睐,自问相貌粗鄙,不堪观瞻,万万配不上苏掌柜。这张脸为月蓉引来无数祸端,今日公堂之上,便给苏掌柜一个交代!她话一说完,看一眼沈熙,突然拿出一柄匕首,刷刷几刀,在脸上划下。”
嫣红啊的一声惊呼,道:“她这是干么!?”
莲儿苦笑道:“月蓉姑娘的美貌福州谁人不知?她性子刚毅,知嫁给沈熙之后,旁人垂涎她的美貌,仍要给沈熙带来祸端,是以在公堂之上,当众毁容,我猜她定是以为如此便能换得一生平安。她几刀划下,脸上鲜血淋漓,肌肉外翻。沈熙满脸泪水,却未阻止,显然也知道月蓉的决定,大恶人一时看的呆了。过了半晌,转身离开府衙,柳家老父这才得以生还。”说到这里,莲儿身子一软,伏在桌上。
徐真吃了一惊,知她这一番话耗费心力,实在累的很了,扶她坐下,莲儿神色忸怩,望着徐真一笑,道:“莲儿没事,多谢公子挂怀。”
这件案子曲折离奇,惨烈非常,从莲儿这一个清秀绝俗的丫鬟口中说来,徐真只听得惊心动魄。凉亭中三人均不说话,气氛极是沉闷。
(本章完)
第10章 试血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