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现在干点买卖都不容易。”老爷子干笑说。
“这帮鳖犊子在外面白话我赚了多少多少钱,一个楼盘,一半以上都还地皮钱了,包工队也得钱,小区也得钱,出个策划宣传也得百八十万,这还不算请设计师和做广告的钱……”周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如果不是早已明白他捞钱的道道,我也许真的会相信他的胡话。
老爷子似乎也没太大的耐心,听了几句就低下头摸起他的玉扳指,房间里的烟味太大,他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
“操你妈的,不长眼睛?”周虎突然停下话,抄着烟灰缸砸向了最远角正叼着烟的家伙。
我不由自主打了阵哆嗦,随着其他人都掐掉了手里的烟,这时周虎又摆回了笑,夹着自己的烟满足的狠狠吸了几口,随后趴在老爷子身边,“项目在招标,人不能闲着,我琢磨着去忙忙。”
“你想拿标,用不着我替你跑腿吧?”老爷子取笑说。
“咱说敞亮话。”周虎干脆把椅子搬到旁边,挥挥手示意我们都退出去,当我刚起身,老爷子却把我拉在了原处。
周虎立即皱起了眉,老爷子反而第一次笑了出来,“这小伙刚帮你把姓孙的请走,调过头就不认识了?”
周虎连连点头,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却仍是把我推到了一边,完全没有感激我或者稍微想客套我的意思。
人都走出去之后,周虎咧着嘴说:“说是要引进外资,顺便拉些人过来做生意,项目要去外面招。操,香港人、台湾人就不是中国人?他们的钱比我的钱好看到哪去?”
老爷子顿了顿,接口说:“联系个那块的皮包公司不难。”
“用不着。”我试探着看向老爷子,老爷子并没对我的话表态后,我咬着牙说:“现注册够戗能好使,一查就能查出底,人家也不好往上面交代。”
“你继续。”周虎感兴趣问。
我顿时觉得无力,心里把算盘打在了汪洋那些空壳公司上,但到用时,却发现即使只是一层壳,却是我扛不起来的负担。
汪洋咳嗽了一声,眼角瞟着我说:“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以前离岸注册过几家小公司。挑一个年头久停办的一换法人,回来就能投标。”
“好用吗?”周虎对汪洋的语气明显和缓很多。
“这玩意就是几道手续,花不了几个钱托人去搞年检,手里一个证都缺不了。”汪洋肯定说。
“你这几个朋友是哪的?”周虎不放心问。
汪洋扭过头看向周虎,半晌突然挑了挑眉头,“操。”
周虎一阵难堪,笑了几声掩饰后,我忙不迭替他解了围,“年检、法人,一次都理干净,肯定没尾巴。这种公司都是用完就停,交点钱就能重新合法。除了法人以外,股东查不出来……”
当我说到这,周虎已经站起身走到汪洋的身边,
“关键是那头得把标留下。”汪洋不满说,“花花肠子别跟我使,这种事你还能不知道?我答应了就能给你办明白。一年到头过手的钱不少了,用得着总给自己找套子赶?”
“过手?”周虎连烟带筷子戳到了桌面上,“银行押了十几份分期。咱这样的人,想停手停不下来。上面那么多手掌心冲着我,下面那么多张嘴等着我,我能消停着不喂?”
开发商做楼拿地的钱并不是一次付清,很多选择分期,当然,这得看自己的背景后台。后台够硬实,期限也押的够长,同样一笔钱可以同时干许多工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原本双手空空的人一下子成了到处投资的富商。
“人得知足。”老爷子笑着插了一句。
“知足我就不出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买卖,我就是想把项目搞的干净一点,回头在周围圈几块地。”周虎笑呵呵的说:“操他妈的,半路蹦出个土财主,敲玉敲出几千万,非要出个头。”
“敲玉”就是花钱买一块刚采下来的玉石原料,俗话玉坯子,然后敲掉上面的杂质。这种玩意大多块头很足,每块坯子底价也在几百万。当然,开出好玉价格可以翻几翻,甚至几十番,可想而知,几率也是低的可怜。道上一些哥们如果刚赚笔好钱,也会跑到安徽等地方玩这种玩意,汪洋便曾帮一位老板用这种方法洗过钱。最可笑的是,这种豪赌大多是身家不多的人在玩。手里钱多的人不屑这行,钱多道也多,只有渴望暴富的人才借这条道升天或入土。
与开赌不同,敲玉这条道大多是矿厂自己设局,也有少数行内人在里面淌浑水,因为买卖太招风,所以并没有真正“黑”起来。
看到小辛没有在场,我隐约猜出周虎不想添麻烦,没有“请示”汪洋和老爷子,我自告奋勇的插嘴说:“我找他出来吃顿饭?”
“就一顿。”周虎伸出食指。
汪洋鼻子里嗤出笑声,手背砸了砸我的后背,我立即点头应承。
话聊到这份上,周虎已经尽兴,随口要招待我们出去换家饭店吃饭,老爷子和汪洋都一口拒绝。
没有继续客套,也没有坦白事成的报酬,当我打电话叫来哥们开车后,周虎大咧咧的扶着老爷子走出了房间。
出了饭店周虎便钻进了一辆挂着军牌的改装98金旋风,怔了一下,我和等在楼下的哥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金旋风在道面上已经少见,即使花再大的价钱替它拆卸更新,都远远比不上哪怕一辆佳美雅阁更抢眼球。但挂着军牌,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和嫉妒他的张扬。
道边停着几辆出租摩托,周虎大概嫌弃喇叭不够直接,倒车时直接顶向了其中一辆。摩托司机当时有些发火,也有些吃惊,眼睁睁看着吉普的后备胎撞向自己的车头,居然除了吼叫没有任何行动。
汪洋不耐烦的挥挥手,我立即拉着二郎冲了过去。摩托司机反应不慢,连忙灰溜溜蹬着地面半拖半骑让位,周虎满意的从窗户里摆摆手,笑的模样很憨厚。
“操,这车上道谁敢拦他?”修鬼边嘟囔边笑,“有钱真牛逼。”
“谈啥了?”鸡头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本就不是喜欢在大道上张牙舞爪的人。
“没听懂。”我摇头叹气,“光听到多少多少钱了。”
“你给我打住,现在学会跟咱藏心眼了?”鸡头推搡着我说:“又他妈不是研究飞机导弹,你能听不懂?”
我看向鸡头,发现他和修鬼同样笑了起来,不过藏在笑下面的尴尬显而易见。抿着嘴唇我只有笑,“今天老爷子说了句话,我没听明白。”
鸡头扫兴的转过头,修鬼给了我台阶,接口问:“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耸肩说。
“考秀才呢?”修鬼取笑说:“不懂。”
鸡头哼唧两声,忍不住插嘴说:“之人必有可操之处,对不?”
我张大嘴瞟了修鬼一眼,他也同样的动作,相互点点头,不约而同对鸡头撩起了拳头。
晚上回到家中后,我一直在想着汪洋用眼角瞟我的样子,似乎认同又似乎调笑。
小腰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和她没有多说什么,我仍记得的就是在电话中她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我知道她为了什么哭,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哭。相爱是征战,精疲力竭或死心塌地。我和我们在两者中徘徊了太久,剩下的结果只有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我一直没有解释,更没有安慰,耐着性子听她哭,我想这是她想要的最痛快的结果。女人总习惯用表达伤害自己来惩罚另一个人,却不知道,对男人来说,这种惩罚破坏的不仅是心情,还有感情。
当电话那头终于消失了声音,我立即拨给了李桐,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借口要不要帮她送车去检修,借口要不要接她出来透透气,总之我扯了很多不必要的借口,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另一种声音,并不动听却绝对安心的声音。
李桐给我的满足只有几句,很快她便忘记挂断睡了过去。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同样做,我捧着电话,偶尔触碰键盘让它不会熄灭灯光,然后,我安静的自言自语,失神的全力聆听,一直到天亮。
当李桐醒来捡起她的电话,疑惑的骂我脑子有病害她浪费话费时,我才说了声早安匆匆收线。
出奇,我没有一点疲倦。
第三百一十七章 周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