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家饭店改成迪吧这种场子,不仅仅格局需要变,采光和支撑墙都得重新调整。修鬼要做的不过是听听师傅们的意见,将一些建材要求递给汪洋选择,再从汪洋那打听要求,回头吩咐师傅和工人们如何去做。
中心音响已经铺完,剩下的就是壁纸和一些小装饰的摆放。从头到尾都有汪洋从家居广场请来的人指导,我让无事可做的修鬼去摆些聚财挡灾的花花草草——类似牡丹剑兰之类的东西。
汪洋偶尔到场子这里看看进度,发现我跟在修鬼旁边也没在意,倒是对这些小摆设很感兴趣。
大多在道上混的人,即使不信风水,也不会故意唱反调。汪洋微微笑着夸我俩的有点心眼,不过装修的师傅们却不大得意我们的小玩意,“这油漆都没干,过不了几天花就被熏谢了。不如换两盆绿点的,这么大一个娱乐城,门口摆几株铁树多讲究。”
“操,干你活去。”修鬼骂骂咧咧的说。这些小玩意都是他钱包里抠出来的,别说铁树,单独一盆兰花就花了四百多,这已经够让他心疼。
“花催财,草聚财。不懂就老实干你活去,就你这样的,一辈子也就配甩膀子干体力活。这场子催起财了,还怕聚不住被别人抢?”我顺着修鬼的口气吼了几句,生怕汪洋为了这点小事生了我俩的气。
这些玩意汪洋自然明白,听过之后他没吭声,随便走了一圈,离开时才对修鬼说:“这些花两天换一次,花多少钱都记上,凑个整我补给你。”
修鬼摆摆手,汪洋却不在意的说:“兰花就不用买了。”
说完汪洋便走出了场子,上车前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我立即垂下了头。
剑兰挡灾,汪洋自然是不满我多虑的性格。想到这,我苦笑着把兰花都搬到了门外。
李桐像是女主人,每天都会在场子里指指点点。很多次我劝她油漆味没退掉前不要在这里叉腰,不过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热情。调试灯光时,我发现自己总喜欢盯着屋角那几扇磨砂雕花玻璃出神,似乎什么颜色的灯光都挡不住、遮不住它漏下的一点点阳光,灰色,而且仅仅是灰色,偏偏落在我面前是那么耀眼。
李桐不会给我胡思乱想的空子,除了在这里打些杂工,我的其它时间都被她占据——在市中心一家商厦里帮她布置店面。
李桐的父亲似乎决定送她留洋,用她的话来说,“这些老鬼年纪一大,就拖家带口往外搬。要么北京上海,要么就去外国遭罪。”
我了解她父亲的苦心。这些摸黑发家又努力洗底的大哥,不论熬到什么年头,心里总结着疙瘩。不靠着那些手段,以后过不上舒坦日子,继续走以前的道,又迟早会被掀出来当成靶子。不过看见李桐趾高气扬的算计着她的生活,我便放弃了罗嗦的念头。
李桐的店面是汪洋出钱,小丫头努力喊着要自己做点事给父亲看,这让我对她换了种眼光。店面名字叫“素描”,卖的衣饰全部都是单调的黑色、白色与灰色。像极了汪洋一成不变的打扮,不过让我觉得压抑。
与这些比起来,汪洋身边形形的人更让我感兴趣。这些哥们每天都会聚在一家小海鲜馆里吃饭,修鬼带我去溜达的时候总会在背后一一指点介绍给我熟悉。
馆子的老板就是连巡,身子很壮实,直勾勾看人的眼神总显着一点点凶暴,不过是个很大方的人。即使像我这种角色,他都通常打对折收个本钱。胳膊上纹着以前很流行的盘蛇剑,独出心裁加上的一个“魂”字多少有些落伍,但比起现在年轻人层出不穷的彩色纹身,更让我觉得亲近。
连巡是从农村出来的,听修鬼说他以前跟着周虎混。先是借着走私的潮流搞车卖,后来承包下市场大厅,有几年几乎抢了市里大半的水产批发生意。
“周虎弄水产的时候,一年净手三百万。别以为我是吹牛逼,这是连巡跟汪洋唠嗑的时候我听见的。”修鬼连连咋舌,“操他妈的,我怎么不早生几年。”
“早生也没用。你能转过弯看准那玩意能赚钱?”我打趣说,“说难听的,你知道赚钱,你也把不住。”
海产生意利润很高,只是限制太多,封海和保护鱼苗之类的规定严格控制住了私人的收益。不过之所以说成规定,那就代表它不会对每个人都起作用。以至在黑社会强占渔船并违法捕捞后,全国很多盛产海产的城市在封海期都会到老家这里进货。
但周虎始终眼光要长远很多,在水产走私也发展起来之后,他卷着那些年的收成去干起了地产。明面上的事情摆的干净,周虎把市场低价倒给了连巡。没出两年,上头开始要求海关加大对沿海捕捞的稽查,加上走私海产的冲击,连巡很快赔光了老本。
在周虎见死不救之后,连巡的朋友找上汪洋。汪洋卖面子,让开发邻近地皮的地产商收下了市场,兜里揣进了钱,身边又多了个愿意卖命的连巡,汪洋这笔买卖并不赔。
这几年连巡风头很高,不过道上的人都清楚,这种见天在街上露脸的人,手里大多握不住多少钱。去海鲜馆吃了几次饭,我对他那种穷大方的性子慢慢产生了好感。
省里下来人搞城市环境调查的时候,也是螃蟹最肥的时候。这不是碰巧,到现在,只要在电视里听到又来人搞这些活动,我们都清楚应该弄点海鲜打牙祭了。
当然,这也是海鲜馆生意最好的时候。迪吧只等着李桐父亲找个好日子开业,没事做我便拉着修鬼溜到连巡这里蹭顿便宜饭。
那天刚进门,我便知道能看到好戏。平常能空一半台面的饭店里挤下了十几号人,全是生面孔,只有连巡和汪洋是熟人。
我捅了捅修鬼,他皱着眉头走到了汪洋身边,没言语,眼神不住瞟向身边乱糟糟的人群。
汪洋摆摆手,连巡却笑了出来,招呼我和修鬼坐到他们那桌。替我们开了瓶啤酒后,没等我俩再废话,他已经碰了碰瓶口灌下去半瓶。
跟这些人喝酒,没人介意我和修鬼是否跟到量。我少下半口后,藏着心眼仔细听起身后那几桌人的号子。
闹哄哄的声音里,我只听到他们来回追捧。一个身体已经发福的哥们叫的最欢快,从柜台要的玉溪烟就像不值钱一样不停发着。
“老板,有钱。”连巡眼角带着笑,对我和修鬼解释说:“这老伙计有个沙厂,一年下来不少捞。看到门口那台车没?以后有空,你俩蹲大道边上好好记记市里的车牌子。咱这地方穷,好车就那几辆。”
我和修鬼点头应承,但没想到连巡夸奖的话却惹来身后人的不满。
那位老板把酒瓶子狠狠砸在桌角,不冷不热的说:“等老三来了咱再研究。”
我好奇的看向修鬼,修鬼同样摊手表示无知。
“老三是谁?”连巡问向汪洋。
汪洋一直没喝酒,不过却不拦着我们撒欢。摇头笑了笑,汪洋啐口痰说:“跑船的。现在干不下去了,在江边弄了条旧船,专门骗外地人出海旅游。”
连巡“哦”了一声,随即不满的骂:“这几个狗卵子真能喊,我叫几个人来把嘴都给缝上。”
汪洋抬手拉住了连巡,听出这些人是奔着连巡,我和修鬼立即站起身。不过看到身后那些喝的脸红脖子粗的老爷们,实在不敢冲过去扎刺。
汪洋把手边的烟撇到我俩面前,嘲笑说:“都坐下。我告诉你们,现在他妈的社会上哪还有打架的?谁要敢开头,咱就让他在这狂。回头我办,不用你们吱声。”
我和修鬼知道不用演戏,立即坐了下去。来回陪了几杯,修鬼还是忍不住问起了事情的原因。
连巡的一个哥们骑摩托把老板的妹夫撞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连巡和老板赶到事发现场后,互相都瞧着对方不顺眼,当场叫号起来。
连巡扔下电话和饭馆的位置,没等交警来就把自己的哥们送走了。老板也不含糊,下午出的事,没过两个小时就揪出这些人跑到饭店挑事。
大概都是一些赖在家门口的混子,没人认识连巡,如果不是汪洋和连巡架子摆的大,也许早就在这动了手。
“今天本来就忙,寻思过来扎一头,没想到还遇上这烂事。”汪洋慢悠悠的扒着菜,眼睛不住朝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做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