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时姓纪的犯人忽然哭了出来,虽然声音被人群淹没,但懦弱的动作却成了别人耻笑的对象。
我身边一个家伙嚷的最欢,“都要死了还哭个叼,一看就一窝囊废。”
我拖着那家伙往人群外走的时候,毛毛也愣住了,不过还是帮着我在道边把那小子狠狠打了一顿。
确实该死,也确实应该用命去偿还。但一个男人真的哭了的时候,我并不喜欢有人把他形容成窝囊。
因为很多时候,我连哭都不敢。
旧客运站的事很快被警察盯上,黑子说成被抢乘客的发泄,又叫出吴刚作证。可笑的吴刚有模有样的同情这些被抢的乘客,并要求厅外和解。于是我们请哥俩吃了顿饭。
饭钱是他们俩付的。
当一个新药业务员打通我的电话,让我帮他去医院收压欠的药款时,黑子悄悄指着自己做着手势,示意我不必揽下活,更不必说出他在一旁。
有意回避我的眼光,黑子只是轻轻笑着。
因为药品审核并不严谨,每年蹦出来的新药多到塞满了老朱的药店柜台。医院也有他们的办法,药进药房可以,但是货款大多以后清算。当然,这个“以后”究竟有多远,没人知道。于是医院不断巧立名目进口外国的淘汰仪器打响名号,于是医院和家属住宅楼不断装修扩建,可那些钱却很难还清。
不要指望打个官司能追到钱,广告得继续铺,业务员得继续跑活,我们这种桥也得继续打点,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和能耐熬下去。
这种事情原本是个油水很大的买卖,药本身也只不过是拿老百姓开涮的玩意,我们多抽两成三成的利非常正常。
窘迫的看着黑子,我试探问:“以后朱老板的药店不用管了?”
黑子仰头往鼻子里滴药,沉稳说:“去洗个头,换身衣服,一会陪我出去溜一圈。”
医生说黑子凝血功能太弱,建议全项检查或者动刀。不过黑子一直没有答应,总把检查的时间拖到入秋以后。每次在那种时候,我都发觉黑子很奇怪,或者说是倔强到脆弱。
收拾干净之后,黑子让我把车开到小不点修养时住进的宾馆。在宾馆顶层的一个房间前,黑子刻意抖了抖他以往从不介意的衣服上的灰,随后才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的人不少,客厅中央摆着自动洗牌的麻将桌,这让我很困惑。赌场,哪怕是赌洞都很少设麻将局,那只不过是社区之类的小场子的玩意。在赌场赌钱,扑克和牌九才是正宗。理由很简单,庄家每一局都要从赢钱的客人那里抽红,所以庄家永远不会赔钱。为了多抽红利,自然每局的速度也得加快。如果玩起麻将这种慢性赌具,越大的场子亏的越多。
抽出一张支票交给旁边服务生下单子交“保障金”后,黑子与每个在场的人都打了招呼,笑笑而已,并没真的点头问候。
伺候着点烟摆椅子,我这才有心思打量起周围的人。很显然,房间里大半都不是本地人,南方人也过了半数。
“什么规矩?”黑子把红河放在桌角,丝毫没有拿不出手的意思。
这点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黑子活着,永远是以他的眼光来判断周围所有。他喜欢的东西,哪怕混满渣滓的茶叶,我们也得天天晾着泡着。他不喜欢的东西,哪怕朋友送来的镀金的牌匾,我们也得丢在小仓库里当成垃圾。
不过,能这么活着的人确实不多。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却忘了自己。
南方话我能听懂的不多,黑子倒很顺溜,但从头至尾他一直用t市的方言来回话,并不介意别人反复让他放慢语速重复几遍。
一位在座老板身后的家伙提议玩香港麻将,够刺激,够花哨。
黑子抬眼看着他,半晌才嗤笑了几声,这让场面很尴尬。
东北麻将在赌局里从来上不去台,尽管东北人豪爽直肠,但至少在麻将上却改成了一板一眼的风格。香港麻将相对来说是最受欢迎的,即使在社区,赌徒也经常模仿着香港麻将的规矩加一些花样。
低番牌面不许胡,不造大牌基本都是被人看不起的窝囊货。香港麻将的这种玩法倒很像南方人的头脑,灵活敢钻。
“这是东北,这是t市。”黑子摇头说:“到我们这,就得讲我们这的规矩。就在这地方,规矩都是我和宏伟订的。”
黑子话说的很慢,但很硬气,“你们有钱是你们的事,到我们这块,没有我帮忙,你们有钱也花不到正地方。”
听出话中有话,我扫着房间里的人,除了站在墙边依然嬉笑扯闲话的哥们以外,其他人都沉下了脸。同桌三位老板身后站的人,无非是保镖或司机。与黑子呆的时间不长,但看人的本事却大了很多。保镖与我们不同,趾高气扬背手跨步,似乎要高出我这种角色一头。不过,这社会只有两种人。给钱的,要饭的。我并不对这些挂上名片的打手有什么惧怕。至于司机,基本上用鼻子就可以闻出马屁味。
一位态度坚决的老板回了几句话,带着不满,这让黑子哈哈笑了起来。随后黑子便起身示意我离开。墙边的几个人有些诧异,但没敢多说废话。
我转身去收黑子的烟时,那位老板身后的家伙居然走过去想按住黑子的肩膀。个头很高,我得跳起来才能用满手的麻将牌砸在他的后脑勺。
能搬得动的东西都被我随后砸在他的身上,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发疯一样玩命打着,一个回头我就可能被他放倒。双手护着头,肩膀死死挡在脸侧,那家伙的姿势倒很正确。不过作为保镖他要可怜太多,他们只能保着老板的命,如果他们还想拿到那份钱的话。
黑子看了很久才把我拉开,保镖起身便愤怒的瞪着我。黑子用指头戳着他的胸口,啐口痰又坐回了椅子。
“大不了我再熬几年。还想谈,就把人都请出去。”黑子说完,我迎合着他的手势首先走出了门外。
第二百五十一章 游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