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脾气。以往认为别人惧怕自己愚蠢的冲动是一种自豪,渐渐变成了反感,而现在,已经是平淡。
卢金静下心后又询问起朱福一些事情,原来医生不肯开卢金药的理由还有其他,另外两种药正为他们赚着充实的票子,自然不愿意低价卖给别人便宜。
朱福凑着嘴角打了几声口哨,似乎觉得一切很有意思。黑子则冷静的一言不发,许久转头问我:“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找那些大夫肯定没用。”我立即回答:“卢哥认识那两家药的业务员不?找他们出来谈谈,不大了一起把价压下来。实在不行就送走,用完这批货不让他们再进医院大门。”
卢金随即着急起来:“买个全国代理得花几十万,我们那药成分好,将近二百万才买下来。咱不是国营,老板自己干,耐不住这么磨。”
随后卢金比较起他的药与其他两种药的差距,吹嘘的水份越来越高,黑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好不好有什么用?”黑子截口骂:“吃什么药还不都是医生那张嘴?十来块钱一盒的玩意,再好能好到哪去?”
卢金瘪嘴不吭声,眼神瞟向朱福,朱福则笑着说:“行,在这地方我还没遇见玩不明白的人。你放心,一个礼拜我就帮你办妥。但是这都是你的麻烦……”
卢金会意的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信封,朱福张大嘴说:“得了,你把这个收回去。”
我也嘲笑卢金太小看了朱福的排场,同样是办事,这种信封可以打发我,但打发不了朱福。很多事情不分大小轻重,而是看处理它的人有着什么身份。
卢金尴尬的说:“回头我叫我们经理出来,大家聚聚交个朋友。”
“别让我看见一个拿着信封的经理。”朱福坦然笑了起来,“这是我哥,你的事我拜托他办。当初我拿了多少,我哥也得拿多少。你自己清楚,咱有来有往不只做这一次生意。”
卢金怔在原地没吭声,不过我相信他没有反驳的余地。事情办到一半,得罪了朱福他只有吃更大的亏。很多人都以为靠着我们这种人可以一次解决麻烦,但他们往往忽略了一个事实,自己迎进门的才是真正的麻烦。
朱福借口有事情要做提前离开,把卢金留给黑子一个人审问。问清楚详细之后,黑子拉着卢金上车,直接让我开到了医院。
之后的过程我很难忘记。我以为不论多龌龊的勾当,即使它有着必然的理由,也应该藏在人后嘀咕。但黑子找到的那几个人给我上了一堂课——真正龌龊的不是这些勾当,而是做不起这些勾当的人的嫉妒的眼神。
“我坐在这个办公室,我就得有这个牌子应得的东西。”一个大夫指着办公桌上主任的牌子直言不讳的对着我们说。
黑子连忙暗示卢金上去订个时间,我已经忘了卢金订了多少次酒局。每个人的目的都相同,偏偏要单独研究自己的利益,然后他们可以在第二天一本正经的穿上那件白大褂。
当然,当一件不光彩的勾当所有人都在做的时候,它反而是一种应该存在的事情。卢金诚恳的上前讨好,这让我有些烦躁。
“填好大的再喂小的。小的还敢张嘴,那都是大的没吃饱。”黑子在我耳边说。
我点头表示自己了解,跟黑子守在门口抽烟。几个路过的医生鄙夷的看着我们,但从门缝看到主任正与“客人”谈公事时,没有一个人制止我和黑子的烟火。
让我意外的是,卢金在门里的声音突然变的大了起来,然后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我第一次来送了一套纪念章,那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父亲发现后怎么训我。这老伙计张口还想再要两套送朋友,我说给段时间我去找找,他竟然好意思告诉我直接给他一万八,他自己去买!” 卢金竭力压着声音,在我们身边说:“一个两个可以,这医院哪张门都是老虎洞,我送的起才行!成天见缝插针说软话,我他妈也有自尊。”
黑子长长喘着气,我立即拉开卢金推到一边。“操,有能耐你也当老虎。”
虽然骂着,我却不断冲卢金使眼神,暗示他不要逆了黑子的脾气。卢金毕竟只是一时气愤,理智下来后低声下气冲黑子解释着,只可惜那种哭穷的理由惹不起黑子的同情。我也同样,真正的悲哀永远不会有人说出来,而说出来那些,对于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味道。
当黑子甩开卢金搭在胳膊上的手,准备走回办公室缓和气氛时,带着眼镜一脸正派的主任已经走了出来,掐着表说:“我还有事要做。你们忙你们的,你以后别把这种人带来。查的严,我也不爱惹麻烦。”
黑子歪嘴笑着,点头应付。卢金已经后悔的凑过去求情,句句保证着与领导商量一下,满足主任的这点“业余爱好”。
“刚才不是脾气挺大吗?”主任不冷不热的说:“就你这种人还有自尊?”
不长不短的话,但偏偏扎进了我的耳朵里。浑身发麻,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卢金,他也一样愣在原地被这句话刺痛。
唯一能动的只有黑子,我第一次见到他那种表情。毫无情绪的走到主任面前,毫无情绪的摘下了主任的眼镜,然后黑子毫无情绪的挥拳头抡上了主任的脸颊。
第二百四十章 自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