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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醒悟[2/2页]

像我这一种男人 厌倦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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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t市站前的出租车几乎成了广浩的私家车,随叫随到,从不花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亮子和毛毛才在后来接手和占据了站前停车场的生意。
      依仗着自己的舅舅是副队,广浩比起其他混子更肆无忌惮。有次在纪念馆帮人出头,竟把几个部队的士兵打了。因为这事,鞠武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摆平。不过鞠武当时并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算那时候知道自己在包庇,我一样没在乎过。”
      后来黑子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不再管着明面上容易遭浪打的事情。广浩不能像以往一样三五成群的在街面上晃悠,听了亮子的话,专门干起了要帐的生意,也在刚才那家洗浴扎了根。
      道上要帐很少牵涉国营企业的三角债,那里面的人虽然只是干部,但只要挂上国家的名,都是普通混子没资格得罪的。广浩天天在洗浴戳着,小打小闹的事情干腻了,忽然接手帮t市一家外资企业讨债的事。
      当初被许诺的油水太高,广浩没在乎目标是谁,等到发现目标单位很有份量时又骑虎难下。三角债虽然不合道理,但在一定的环境里,它是必不可少的。外资企业虽然受着各种保护,不过一样玩不透中国的社会。黑子曾提醒广浩就算丢面子,也要放手。可惜广浩太要脸,怕道上的哥们瞧不起,硬着头皮去掺合。
      上门要钱被推出去以后,广浩发狠半夜绑走一位领导恐吓。这下事情顿时闹大了,要不是鞠武出面调和,广浩基本得在监狱里睡几年板床。
      面子丢了,又没拿到钱,广浩回头找外资企业算账。一来二回把人家逼急,找了一群人堵到洗浴下了黑手。广浩胳膊被打断,溺在水里太久,脑子又出了问题,成了一个傻子。
      从那以后,广浩仍活在习惯里,每天都跑去洗浴。开始的时候老板还招待,但慢慢也厌烦为了一个傻子花冤枉钱。鞠武难堪的去送礼道歉,请服务生帮忙留着外甥,自己每天晚上来这里接。
      “这都不怪他,全怪我自己。”说到这,鞠武掐着烟头,就连被烫也没吭声,“我以前一直以为,等这小子混出息了,那些脏事就没他份了。现在一想,就算他抽手不干,别人也不能白吃了他的亏。我以前是有能力护着他,但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护着。”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忽然烦躁起来,脱掉上衣转身冲着鞠武说:“他胳膊断了是他命不好,我以前差点被一群小崽子弄死,我不一样好好活着吗?”
      鞠武冷哼了一声,“你还能每次都爬起来?我为什么成内勤?那是我自己不想干了,我不配坐在那位置。黑子那些人我管不了,就算他们不在,以后还能再起来一个。我就希望像你这种年纪的人,早点醒过来。”
      我想,按道理我应该感谢鞠武的话,偏偏我怎么都找不到这种想法。我承认他每句话都是对的,那都是他用自己证实过的事实。然而虽然他与我同样踩在这条路上看着别人的起起伏伏,但我们的角度却是不同。他高高在上俯视着对错,我却躲在山角仰视着峰顶。他后悔自己爬的太高,而我恼怒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也许终有一天我会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但人计算得失的方法不同。
      当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知道正义是什么的时候,只能说,罪恶已经太多了。没有什么对和错,只有后悔和不后悔,值得与不值得。
      我真希望自己也彻底被放躺,被打傻。只有这样我才能没有嫉妒和不满——我得到的没有我失去的多。我不只一次后悔过,但可能我就是这一种人,我活着就是为了以后不再后悔,虽然我并不肯定自己有这种运气,但习惯了这种态度。
      “要是今天晚上被放倒的是我,你猜把我放倒的人能不能被你带走?”我没由来的笑着问。
      鞠武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句,怔了半天还是摇头说:“亮子早晚有一天能栽。”
      “我不管以后。”我指着自己的后背说:“我以前就想纹个水手锚。这些事你可能不知道,这玩意挺可笑的,不知道谁规定纹了这个才是个像样的混子。都好几年了,我一直也没纹上。前段时间我自己找人纹的。要不是你好心劝我,我还一直没明白过来自己纹这东西为了什么——我就是不想再听别人的规矩了。”
      鞠武拉下脸,把衣服丢给我骂:“你才多大?你自己死不死没关系,你想没想过你家里的人?你有没有像我这样的舅舅?还有你爸妈?你以为你活着就是为了自己?”
      “换个人,我早就走了。”我穿上衣服说:“鞠哥,我真想有你这种舅舅天天唠叨我。但是,就算听了别人的唠叨,我也不一定听进去别人的唠叨。广浩为什么成这样?那事要是大雷和黑子去办,人家敢玩这套?”
      倔强的甩开鞠武的手,我走到门边穿上鞋,忽然想起了海摈,回头说:“广浩哥一切是他自找的,我要是你,我绝对不拦着他。”
      鞠武冲过来抬手便想抽我,但停在半空没有放下来。“葡萄那事过去了,他自己乐意吃亏我管不了。以后你给我小心点,别犯什么事让我抓到。”
      我冷晒一声,却仍感激的向鞠武深深鞠了一躬。
      走出鞠武家时,我反复摩挲着自己的胳膊,总觉得那里同样有一截钢筋蹭着我的骨头。想着广浩的眼神和表情,我竟蹲在台阶上不愿睁眼。
      毛毛这时给我打通了电话,没等他问我的情况,我截口问:“那哥俩还闹腾不?”
      毛毛讥笑着说王老板把弟弟送去医院,但仍叫号要把这事算计算计。
      “找谁算计?找我?”我哈哈笑起来,“一会给我找俩人,我回去把他嘴缝上。”
      毛毛呸了一声,意思这事在他的份内。
      “以后谁他妈也别想事后算计我。”我摸着胳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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