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见亮子的话,因为我害怕自己听的懂。
我笑了,二郎与我同样的表情。
笑可以表示高兴,可以出卖愤怒,可以透露接受,可以突现不满。我想不明白自己的笑是为了什么,也许仅仅是嘲笑。
站在高处对别人指指点点,炫耀着自己的义气与大度,这可能是我奢望中混的模样。然而不仅仅是亮子,我和二郎也都清楚这个社会的阶级是不会变的,一些人不承认,是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去尝试。
亮子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半晌我才点头说:“我懂。”
就像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嫉恨。我褪去木楞上包裹的衣服,任凭毛刺在手心里叫嚣,那种瘙痒的痛仿佛在提醒我,如果不能在别人的眼前开出一种结果,我宁愿选择做路边最扎眼的灯泡,至少还会有人偶尔对我有着断断续续的看重。
一通电话过后,几个等候多时的哥们从周围跑来,凑到亮子身边气势汹汹的骂了一翻,口口声声要在今晚在这立下亮子的号子。
我拉过一位哥们递上烟,从他嘴里套了些吴家兄弟的过往。
吴刚吴勇兄弟俩算得上这附近大有名气的地痞,以前在国营企业上班的时候便成天闹事,后来企业领导许诺他们可以不必工作,工资奖金月月准时送到家里,甚至每次涨工资都不会漏下他们。这样兄弟俩仍不满足,靠这亲戚的帮忙进了公司热能科,几年间倒腾取暖煤赚了不少钱。这件事被查出来以后,吴家兄弟再硬也硬不过铁了心找人顶罪的领导,最终来来回回捅了不少钱才逃过了牢灾。前段时间看到亮子的车队大张旗鼓的捞钱,兄弟俩动了歪心眼,偷偷包私车在这里抢活干。
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亮子碍在以往打过交道,曾找人来提点过几句话。不过靠黑捞钱的人大多有着同样的心思,既然你可以违法赚钱,我一样可以借着你的路走,大不了一拍两散惊动政府与法制机关。毕竟矿山不像宏伟那些人一样有着坚固的后台,借别人饭碗吃饭始终是件不安稳的事。
但吴家兄弟俩事情办的太绝,任何在老客运站下车准备转车的乘客,他们都会派人上前询问。只要着急想找私人车的人,他们都会强行拉到自己的车队。当客流小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压低价格与公家车队抢生意。别人可以不管,亮子不能不管,接连找人在这等了几天后,碰巧今天晚上吴刚吴勇都出现在这里,自然事情得摊开说道说道。
“就七个人,哥俩在那查车,前两天有辆车返程的时候撞了人,倒不是什么大事,吴刚怕被盯上,自己过来问两句。”一个哥们不屑的笑着,“半夜就停了三辆车,没啥人,砸车还是揍人?”
“别,就砸车。”亮子摆手说:“两个逼钱还敢跟我抻悠,当哥俩的面砸,明天他们要是还在这干,见一辆砸一辆,回头我找朋友再过来罚。把癞子他们叫来,明早在这等着,往死里讹他。”
癞子我曾听毛毛提过,彻彻底底的赖皮,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诬赖勒索。缺钱花的时候癞子总骑着破自行车,或早或晚堵在公共汽车车队门口,车刚发动,他便冲上去从侧面撞。不过他的手段要比去庙里开光遇见的那几个不入流的地痞强的多,先装死再住院,绝口不提要钱的事,谁都知道他是靠什么过活,偏偏拿他没办法,只要不把他弄死,多大的伤他都能忍着。可惜癞子瞎了眼,有次惹毛了亮子,架进车带到山上挖坑就要埋,这才把癞子震住,也算多了一个帮手。
开车就怕出交通意外,有多少钱都不够赔的。亮子这招很常见,却绝对有用。
扔下话后,亮子带我们走到了老客运站正门,三辆中巴正停在那拉客。
“操,我说他俩怎么把钱压的那么低,我好歹还有几辆桑塔娜,这俩穷逼全整面包。”亮子瞄了几眼啐口痰说:“油漆刷的倒是干净,少说都跑过几十万里地了。”
拿即将报废的车来搞长途,听完我也有些不屑。打眼望去,三辆中巴外壳倒是刷的十分整洁,一团人正聚在一起闲聊。
“给他个面子,今儿别动吴刚和吴勇,其他人一个别留。”亮子手指点了点散在人群外的两个人,对我们吩咐说。
跟着其他哥们快步走向中巴,我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每一次参与这种事都会有这种解释不清的激动,很快手心便浸满了汗水。挥手砸着自己的胸口,这个动作让其他人觉得好笑,包括二郎。
我们这边起步,马路对面立即冲出四个人,领头的哥们咧嘴笑着说:“自己人,别他妈打错了,你俩先去敲挡风。”
我这才发现所有人只有我和二郎拎着不中用的木棒,不禁苦恼自己现在越来越胆小,任何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我没看清楚吴家兄弟俩的模样,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混久了,脑子绝对够用。我们没跑几步,他们俩便发现情况不对,撒腿独自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放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