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着朝夕那看似坚强的心室……她一边注视着朝旭,一边寂然等待。
5分钟……10分钟……15分钟……20分钟……25分钟……
剩余不到5分钟的时间,只见朝旭仍旧一脸安祥,没有半点不妥的地方,朝夕那凝重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些许……按照这样下去,他一定能撑过去。
却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点!
[嘟……嘟……嘟……嘟……]
就在最后的几秒,心率监测器上的数值在急速升降,床上的朝旭彷佛被恶鬼附身般持续抽搐,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不断地挣扎着,企图与死神一决胜负。
一看见情况,朝夕急得不知所惜,脑袋一片空白,眼眸闪过一道泪光,完全忘记了紧急按钮,她拔腿就飞奔到走廊上,疯狂地大叫。
“救,救命呀!我哥哥他……朝旭他突然露出了痛苦的模样……快点……快点去救他!”
不愧是贵宾专用的楼层,在朝夕大叫后,就有好几位医生与护士赶往509室……可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足3分钟,他们就退出来了。
“我哥哥……朝旭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朝夕连忙问道,但是那些医生护士,却一个个都低头不语,努力地避开她的目光,就像那些做错事的孩子般心孤意怯,那欲言又止的姿态令她充斥着不满。
“快点告诉我呀!站在这里混吃的吗?”
朝夕开始控制不了脾气,暴躁得忘记了淑女的礼仪……尽管如此,情况依然不变,这帮连中一个推一个,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跟朝夕对话。
最终,在某个大胆护士的铁沙掌下,一位资深的医生被推到最前方,担当起这个首当其冲的悲剧角色。
“我们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什么意思?你究竟什么意思!”
朝夕揪起了医生的衣领,怒目相向,将自身所有情绪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可怜这位无辜的医生,必须独自承受她的愤怒。
“唉,就从朝先生撞车那时候开始说吧……我们的救护车在接到联络后,很快就赶到了车祸现场……”
“在那个期间有一段小间隔,大约6至7分钟的时间心脏停止了跳动……”
“在抢救后虽说回复了心跳,却对大脑引起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一直昏迷不醒……”
“过去的一个小时是他的危险期,只要撑过这段时间,或许还有机会以植物人的状态生存下去,可是……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
听到此,朝夕整个人软瘫在地,世界彷佛成了灰白的画面,就跟当年失去父母时一样,但这次的冲击却明显比当年更凌厉……这次,她只有一个人。
“抱歉……我们只能说抱歉了……”后面一位护士见状,同情心大起,忍不住靠了过去,拍着朝夕的肩膀说道:“还有这个,是朝先生昏迷前留下来的录音机,听说是让车祸现场的目击者帮忙录下的……”
从护士手中接过录音机,朝夕先是静静地望着它,良久后才打开了电源,把它放到耳边……一阵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我从以前开始,就经常离家出走,到各地去学习不同的知识,做不同的研究,却总是忽略了你的感受,忘记你的存在,像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哥哥,大概你也不喜欢吧……
……现在,我要去个很远的地方,不用挂念我,然后银行卡就随便你使用,公寓就随便你居住,应该足够让你过一生幸福的生活吧……
……再见了……
朝旭的声音彷佛在空气中徘徊,是一把虚弱的声音,却又是猛烈地打动人心的声音……
“呜呀呀呀呀呀……!”
从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从没有如此憎恨过一个人,从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人……朝夕双手拥着录音机,哭鸣声贯透了一整条走廊,心情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是个阴天,是场大雨。
(为什么,你会在昏迷前就录好这段遗言,难道你早就猜想到自己会一去不返吗……?)
(为什么,你会突然就离开了我,你不是答应了我,永远都会为我撑起雨伞的吗……?)
(没有你为我撑伞,我会……)
(我会……)
父母离开了自己十年,朝夕本以为自己学懂了忍耐,学懂了寂寞……但只有在再次失去的时候,她才发现……
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学懂,就像当年5岁的自己一样,她除了以泪洗脸之外,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行行重行行,
与君生别离;
现隔一重天,
一去不顾返。
哥哥……这,就是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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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像是在弹奏着一首悦耳动听的小曲……
只是,混杂了朝夕的悲鸣后,变成了世上最凄凉、最悲惨的交响曲了。
0.5 最后的雨伞[2/2页]